红泪摆摆手说:“不必了,本宫有些乏了,要小憩一会儿。”
椒盈恭敬地说:“是,那奴婢先退下了。”语毕,轻脚走出去,关上了门。
红泪便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闻外面传来顺公公的高喊:“皇上驾到!”
红泪猛然睁开眼睛,下了床榻,才刚绕过屏风,就看到慕容子寒推开门,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
红泪急忙上前屈身见礼:“皇上!”然后起身,上前扶住慕容子寒。慕容子寒没有拒绝,乖乖任红泪扶着,躺到了软榻上,方才带着怒气说:“朕才见了班景荣,那林青春居然也来了!哼,林家的消息来得好快啊!”
红泪侧脸看他,一脸的怒意,红泪握了他的手,只是保持缄默不语。他此时需要的,是发泄诉说。
就听慕容子寒冷哼一声说:“亏得朕还以为林侍郎聪明,不料想,居然也是愚钝之人!此事母后都已经下了定论,朕与贵妃也去了碎玉轩,难不成还要重审?居然当着班家人的面,向朕求情!”
红泪不禁好笑,班家本就在气头上,这林庆春再来这么一招,班家的怒怨只会加深。别说慕容子寒不会答应,就算肯,班家也决不会准许。
浅笑着,红泪笑言说:“臣妾想,那林侍郎想必是急糊涂了。”
慕容子寒抿唇,不见笑意,却是冷冷地说:“朕看这班林两家,也是名和,暗地里相互猜忌。不然这林侍郎,怎的需要向朕求情?不过朕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的眉头忽然紧紧地蹙起来,脸色也有些异样。红泪不禁担忧地说:“皇上,您的伤,臣妾给您宣个太医瞧瞧。”
正欲转头唤人,慕容子寒却是忽然出言打断说:“先不急,朕还有话问你。”
红泪不禁焦急:“先宣了太医,臣妾再慢慢给你解释,不行吗?”
慕容子寒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可朕,等不及了。”
红泪因担忧他的伤势,只得长话短说了:“臣妾那日命蔷薇换下线穗,孰料她却将线穗私藏了。刚巧,被臣妾发现了,臣妾便将她贬去了弃轩堂。”
慕容子寒一瞬不瞬地看着红泪说:“既如此,何以要避着朕,与班贵妃耳语呢?”
红泪无语了:“那是因为,臣妾罚她不是因为她藏了线穗。而是因为,她存了不安分地心思,她以为那玉佩是皇上的,私自换了自己的线穗,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臣妾,不愿意有这样的宫婢,呆在身旁。”
慕容子寒闻言,忽然一笑说:“原来,你竟和……”便没了下文,红泪心知,他是想要说你竟和林昭仪,一样的想法。
红泪想,他一定是想起了那晚竹韵的事情,只是林昭仪现在成了宫中禁忌。
红泪心知,这事情无论如何,再不能绕到太后身上的。于是,红泪俯下身大胆地抱住他说:“只是臣妾被她骗了,她本就想好了用线穗吸引臣妾的注意力,故意引得臣妾动怒,继而将她赶出甘沐宫。那样一来,她便可以将线穗送出去了,只可惜……”
后面红泪不说,慕容子寒也是明白的。
见他不语,红泪便道:“皇上,这会儿可以宣太医了吗?”
慕容子寒轻嗯一声,红泪便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宣太”随即及时打住,核桃推门进来说:“奴才在!”
红泪咳嗽一声说:“你去太医院,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宣马太医前来请脉。”
核桃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红泪之所以说宣马明远,只因为马太医曾经为慕容子寒撒谎,所以这一回,他必然也会守口如瓶,保持缄默。
慕容子寒却是低笑一声说:“你倒是会挑人!”
红泪却是猛然记起来,如今马太医可是代替林彦为蒹葭请平安脉的太医。如此一来,蒹葭不会误解了,以为自己是故意刁难马太医吧?
只是这一次,红泪可不是如为难林彦那般,想要为难马明远,只是赶巧了,这样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慕容子寒却是看向红泪,问道:“笑什么?”
红泪摇头说:“皇上,您今日怎么亲自过去漱婉祠了?”想要告诉班贵妃真正的凶手,可以遣顺公公过去,可不必亲自过去。
慕容子寒却是阖上眼睛,顺势躺了下去说:“朕本来听了母后的话,是打算直接去碎玉轩的。并且让小顺子去漱婉祠通知班贵妃的,半路上,朕遇到了秦妃。她说班贵妃遣散了所有人,独留你,要朕前去看看。”
红泪震惊之余,不免想起来,的确在进入内室后没有瞧见秦妃。原来,是秦妃把慕容子寒请来的,也幸好她去的晚,才能够通知慕容子寒,否则,红泪不适暴露彻底,就是因隐忍被杀了。
红泪笑了笑,向前靠近问:“那么,皇上您怎么真的来了?”
慕容子寒略微冷哼说:“朕若是不来,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红泪心底暗自腹诽:“生命诚可贵,真到了万不得已,也顾不得暴露了,非反掐回去不可。班贵妃,那个该死的疯女人!”
继而又想起来,慕容子寒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能不顾及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替自己挡下了那一掌。红泪握住他的手问:“皇上,您如何会替臣妾挡了那一掌?若是您有个不妥,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慕容子寒却是蓦然睁开眼睛,看了红泪半晌,复又闭上眼睛说:“朕也不知道为何。”
红泪的心一跳,不知为何,怎的还要挡下那一掌?红泪有把握,班贵妃那第二掌,近前的时候,可以躲开的。
但是因为慕容子寒的惊天之举,红泪当时有点儿震撼和懵了。待反应过来,已经无法阻拦了,慕容子寒已经被班贵妃袭击到了。
虽然当时,红泪有股想要杀了班聘婷的冲动,眼下听到慕容子寒的回答,心底不免心疼,刚欲说话。外头传来核桃的声音:“娘娘,马太医来了。”
红泪起了身,淡淡的说:“马太医,进来吧。”
马明远进来,刚欲向红泪见礼,却忽然看到了红泪后面,躺着的慕容子寒。心底巨震,马太医上前见礼说:“微臣参见皇上、贤妃娘娘!”
红泪摆手说:“起来吧。”便走向床边坐了下来,瞧了一眼马明远说:“马太医,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马明远也很聪明,一看这阵势,意料到是慕容子寒身子不妥。立刻上前,伸出手道:“皇上,请允许微臣为您把脉。”
慕容子寒未出声,将手伸了过去,马太医切脉后面色大变,看向红泪说:“娘娘,皇上受了内伤!”
红泪点头,表示知道了。班贵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出手肯定是毫不留情,那一掌下去,慕容子寒不受内伤才怪了。
红泪问道:“那么,皇上伤势如何?”
马明远说:“娘娘,内伤需要皇上好好调理。微臣这就去开药方,配了药,再派人送来。”
红泪颔首说:“那么马太医,你可知道该如何说了?”
马太医身体一震,随即恭敬地说:“是,微臣知道了。”语毕,便退了下去。
红泪看向慕容子寒,他忽然起身说:“朕明日起,晚上都要过去漱婉祠。”
红泪一惊,慕容子寒又解释说:“贵妃伤了朕,自然要好好给朕调理。”
红泪皱眉,随即说道:“皇上,听说太后已命人收拾好了甘露宫。明日起,贵妃就会搬去甘露宫里。”
慕容子寒轻唔一声说:“是了,朕明晚起,要过去甘露宫。”
红泪心底明白,他这么做,一来班贵妃因为伤了他,会心存内疚。那么,很有可能会不那么紧抓林昭仪的事情。另一方面,班家也会看到,贵妃圣眷不衰。
慕容子寒又说:“林昭仪赐死,林庆春革去吏部侍郎一职,调往西郊任任武校尉。”
而对于林家,是一定要扳倒的。林青春从四品的吏部侍郎,被降为武校尉,那可是从六品的官职。这一下子,可是从天堂踏进了地狱。林家想要翻身,可谓难了。
可,慕容子寒调他去西郊,距离四月初六那么近了,红泪感觉慕容子寒是故意的。他该不会是那一日,他的生辰,许多人都会去西郊,包括班家的人。
“在想什么呢?”慕容子寒淡淡的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红泪回神,笑着说:“没什么,臣妾只是思索,您受伤了不告诉太后,这事是否妥当?”
慕容子寒微哼一声说:“朕都已经受伤了,若是母后知道了此事,她本就不喜你,你不是还要受罚?那么朕,不是白白受伤了?”
红泪浅笑说:“原来皇上您,还盘算这么多,权衡哪样不适亏本吗?”
慕容子寒瞧着红泪,忽而凝眉,红泪吓了一跳,以为是他的胸口疼了。慌忙伸出手,轻揉着问:“皇上,可是伤口疼了?”
慕容子寒却是伸出手来,摸着红泪肿起的脸颊说:“你的脸,是怎么了?”
红泪这才记起来,在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拿一把掌来。当时只顾着说话,虽然感觉到疼了,却没有想到,这脸会这么明显吗?难怪了,一出来,知书会问是否无事。
正在红泪思索的时候,慕容子寒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气问:“谁打的你?”
红泪思笃一下,浅笑说:“皇上认为,在这宫里头,还有谁敢打臣妾?”反正班贵妃一心要杀自己,让她背着个巴掌的黑锅,也不为过。她想要杀自己的罪过那么大,慕容子寒会记得这个,至于这一巴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看着他的眼睛,红泪道:“只要皇上您无事,臣妾挨着一巴掌也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就连贵妃娘娘那一掌,臣妾也是希望自己挨下来,而不是皇上您替臣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