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向买房迈进
当曾经的工程兵就地转业在深圳成为公司工人后，那些领导家属、子女的户口率先调迁了过来，其它工人们也希望着同样的那一天。后来在转业工程兵家属调迁户口问题上有了新政策出台，即原则上家属在深圳有正式工作单位的可予以先行调迁。也就是有工作单位挂靠，愿意接收，不会增加来深圳后的就业压力。这样林尚友又先行享受到了这一优惠政策，可以把傅兰春和两个孩子的户口调迁过来了。孩子在深圳有了户口，就得把孩子接出来在父母身边成长。
在老家，还是正在上高中的林尚英辍学在家帮助家里带着哥嫂的两个孩子。林尚英学习成绩一向比较好，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读到高中的女孩，还一直在挂念着读书。林学雨夫妇成天忙田地里的庄稼再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林学雨隔三差五还要去参加各级会议，把林尚英留在家带孩子那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当林尚友和傅兰春请假回老家办理户口调迁手序时，看着一个孩子正顽皮好动，一个孩子正咿呀学语，一个严俊的问题油然袭上心来：孩子还小需要人带管，自己夫妻两人又要忙于工作和学习，怎么办？林尚友和傅兰春没把困难说出口，只是一时又想不到该怎样解决这个困难。
他们的情绪反应倒是让林尚英看出来了，林尚英先问过父母后，然后来到林尚友和傅兰春面前说：‘‘哥，兰春姐，你们现在工资也不高，又要供两个孩子，要是不怕我吃闲饭的话，我还可以随你们出去帮你们再带一段时间，关于我读书的事，我还可以边带孩子边学习，以后我还要去参加高考，读大学呢……’’
傅兰春听着这话有些激动了，说：‘‘傻妹妹，说什么话呢，哥哥嫂嫂把你当外人了啊，说什么吃闲饭？以前你辍学帮我们带孩子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了，只是现在我们的工作刚刚稳定，我们还要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去，我们真无法再向你开口叫你再给我们带孩子了。既然你有这个决定，我们也非常高兴，我和你哥会记住你的好，以后要是我们不能报答你，也要叫两个孩子给你这个当姑姑的补上。’’
说完，傅兰春还激动地拥抱起林尚英来。傅兰春把话都说完了，林尚友一个劲点头承认这样。
曾经当搬进单位的公寓房里时是多么的高兴，以为告别了挡不住风雨、经受酷暑、经受湿润霉变的竹棚屋是最幸福的事。现在十几平方米的公寓房里又多了三个人，除去床铺和一些简单家具的占位，窄窄的室内通道两人对面经过时，除了相让还得放慢速度。而且床上床下到处都得堆放着东西，蚊子和蟑螂又在其间躲藏，要进行除灭或捕捉都相当困难。一家人真想住进条理、整洁的宽敞楼房里。
这时，深圳最初的商品房出现了，是公司连同建筑施工单位以向银行代款的方式开发的。其销售办法有三种方式：第一种为夫妻俩人均为公司职工的以优惠价卖出，优惠价为楼房建筑造价。第二种为夫妻一方为公司职工的以成本价卖出，成本价为优惠价加公共设施造价。第三种为夫妻双方都不是公司职工的以商品价卖出，商品价为成本价加利润再加税收。
林尚友和傅兰春同属于一个大公司体系，公司也开发了商品房，可以享受到以优惠价买房的条件，可是一想到相当于天文数字的买房钱，夫妻俩又有些望而却步。
其实这时的商品房大多数是一些投资企业和外商客户来进行购买。公司和建筑施工单位的开发实际上是用来赚钱，以此为公司进行后续壮大发展积累资金，同时也兼顾本公司职工。许多人都没有及时买房的想法，觉得公寓房能挤就挤一下。也期待公司有了较好的发展时优惠条件能更好，自己往后工资待遇好了时收入也更高，到时再来实房也不迟。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往后也许没有比这更优惠的了，傅兰春是这样在想。
傅兰春和林尚友看中了一套楼高八层，位于三层的房子，三房一厅一阳台，一个储物间，厕所和厨房外的过道较宽，房屋总体通光透气性能好，又是小区型，环境幽静，屋后又有自然山林，九十多平米，以优惠价也要三万元左右。
看过几次后，傅兰春对林尚友商议着说：‘‘我们也把那套房买了吧？’’
林尚友说：‘‘我们只是去看看，哪来那么多钱？再说现在买的人也不多呀，说不定还要降价呢。’’
傅兰春说：‘‘现在刚出来你看买的人少，以后肯定多，还会涨价，只要我们确定下来要买，就一定要凑够最初的钱把它定下来。’’
‘‘可是哪来那么多钱？’’林尚友把声音压得很低，然后陷入沉思中。
‘‘你究竟要不要？’’傅兰春对着林尚友吼了一声。
‘‘要，要，妈妈我要……’’一个孩子的声音作了回答。原来是在远处的林怀鹏以为妈妈傅兰春问他要不要吃过的糖果。
傅兰春一下笑了，说：‘‘你看，你一个大人都不敢表态，连娃娃都说要了。’’
林尚友这才淡淡的说：‘‘那就要吧。’’
‘‘要’’字好出口，钱从何而来？这时个人不能从银行里贷出钱来，银行也少。有公司的担保也不行，卖房收钱主要是建筑公司进行，公司只能证明买房人能享受什么条件，然后建筑公司又才计算到后来该给合作公司分得多少利润。虽然也准许银行向单位职工每月扣取一定工资作为买房资金后续缴款，但期限仅定为一年，而且还得支付利息。
怎么办？老家是集不了多少钱的，谷子八分钱一斤，鸡蛋二分钱一个，卖猪卖牛在自给自足的乡村还没人买，也没有多少卖的呀。林尚友和傅兰春是不打算搜刮老家父母哥嫂的了，但还是写了封信回家，说了这个实情，想着能周济一点也行。
取出已有的工资和积蓄，离签最初的合约也还差一大截，又向哪借钱？两人同时想到了三弟赵有福。赵有福刚从文志那厂房宿舍搬进单位的小区住房里。因为公司建房占用了邓秀莲家的老宅地，邓秀莲没要补偿，公司后来也就没要他们的买房钱，这赵有福算是没买房就住进了新房。黄巧灵和母亲邓秀莲是有些积蓄，也就借给了他们一些，再从外借些总算签了合约，算是有了自己的真正房屋。
后来老家也寄来了一部分钱，那是林家村的人和一些亲戚听说林尚友在城里买房遇到了困难，便三块五块的送到林学雨家里。这对农村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已超过赴亲朋好友喜宴送出的人情。送钱人说是周济白送，林学雨却记着帐，道着谢应着说一定要还。林学雨写信说家里凑的钱不要儿子媳妇考虑，他以后想办法逐渐去还了，但为了让儿子媳妇记住人情，他把帐单也另抄一份寄出去了。
在外借来的钱得还上，虽然老家的人情帐爹娘不让还，但是林尚友和傅兰春夫妻俩执意不要让爹娘去还，说是自己的责任，一定要自己还。工资是定了的，夫妻俩便合着小妹搞起了工作之外的副业：从笋岗仓库运回向香港输送的红辣椒来修剪枝柄；从手链厂里订回线头、珠子来进行窜珠制链加工，然后返给厂里赚手工费；也趁有空闲，小妹带着孩子，傅兰春去仓库里选大蒜，林尚友去搬运货物。总之，什么项目能多赚一点钱，只要不耽误第二天上班，夫妻俩就怀着兴趣去干。
度过最艰难的贫困期，住进宽敞的楼房里，曾经犹豫的人看见房价越涨越高，还是只能挤在公寓房里，傅兰春又一次笑了，笑自己赌赢了。其实，曾经的五口人之家，一直苦中有乐，乐中有苦，但三个大人都生活得积极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