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徒弟马上便要嫁作他人妇了,为师能不来么?”萧风淡笑着打趣道。
“师父你就不要取笑洛儿了,进屋坐坐,洛儿为你泡上好的花茶。”心洛隐去当师傅提及她要出嫁之事,时秋眸之中有着淡淡的哀愁,浅笑着的道。
心洛话音一落,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已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进屋,优雅的坐在圆木桌旁。
“师父的轻功愈发的精湛了。”心洛款款上前,将置于桌上的花茶茶包放进青花瓷茶壶之中,在轻轻摇晃少许时间,然后慢慢倒进放于萧风身前的茶杯之中,顿时,花茶的清香萦萦绕绕,怡人清新。
“为师看是洛儿愈发的会说话了罢。”萧风笑道,端起身前的茶杯轻啜一口,接着道:“洛儿,真是心灵手巧,这花茶不仅香醇怡人,滋味更是令人百般回味,唇齿留芳呀。”
“洛儿这里还多着呢,师父走的时候顺便捎上一些吧。”心洛缓缓在萧风对面落坐。
见萧风淡笑的神色,似是想起什么,心洛接着道:“师兄还未回净云山么?”
“庭非先下还在翼国,不用担心,倒是洛儿你,嫁入王府,侯门深深,万事得小心些。”萧风稍稍敛神,叮嘱道。
“嗯,洛儿谢过师父关心。”心洛淡淡答道。
“洛儿,为师来瑾侯府只是为了看看你,现下该走了,你就好好留待闺中,等着做新嫁娘罢。”说罢,站起身,向着窗外一跃,消失在月色之中。
萧风一出心洛院,便向着瑾侯府另一边的如心院略去,须臾,便来到如心院兰宛如的寝房外,看着屋中隐隐闪烁的昏黄烛光,心中隐隐作痛,多少年了?有十七个年头了吧,本欲上前,脚步抬了抬,终究没有跨出去,一转身,留下一抹落寞的背影在淡然的月色之中。
锣鼓喧天,鞭炮声声震门楣,一大早,誉王府的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来到瑾侯府门外。
心洛静静的坐在铜镜之前,凝视着镜中的女子,娇颜如花,娥眉不描而黛,朱唇不点而绛,精致小巧的鼻头,白皙莹润的冰肌,头戴镶嵌翡翠玉雕凤凰的兰海明珠凤冠,珊瑚绡红玉珠垂至下颚,圆润耳垂,明月珰著,一身大红凤袍嫁衣,妩媚多姿。但,如秋水的双眸仅是淡然的没有一丝喜悦可言。
刚从一旁小丫鬟手里端着的盘中,拿起绣着鸳鸯戏水图案大红盖头的瑾萱,一望铜镜之中的小姐,顿时愣在当场,喜上眉梢,道:“小姐,你好美,就像大红盖头上的鸳鸯一样美,不,不,是仙女,像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样美。”
心洛不禁被瑾萱的比喻给逗乐了,微微“噗”笑出声,惹得瑾萱白皙小脸“腾”的一下红透,稍稍低头,嗫嚅道:“瑾萱,没有念过学堂,也不知怎么形容小姐的美,所以,所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把整个头都完全低下,怔怔的盯着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尴尬万分。
一瞧瑾萱小女儿尴尬的娇态,心洛淡淡一笑,道:“瑾萱,今儿可是我出嫁的日子,快些来帮我盖上盖头罢,不然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经心洛这么一提醒,瑾萱霍然抬起头,快步上前,将大红盖头盖在心洛头上的凤冠之上,完全忘了刚刚所发生的事,开心一笑,道:“小姐,好了,可以去大厅向侯爷夫人拜别了。”
心洛优雅起身,瑾萱连忙伸手搀扶,走出闺门,向着瑾侯府的大厅走去。
大厅之上,瑾侯爷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下面分别坐着大夫人秦琼云、二夫人兰宛如、三夫人青莲,侯府大小姐瑾玉儿和瑾侯爷的其他各房姬妾。
各怀心思的众人,各种不同的表情,瑾侯爷面露温润笑意,正为女儿的出嫁而高兴,大夫人秦琼云却冷凝着脸色,一言不发,然二夫人兰宛如喜忧参半,喜的是洛儿将嫁作他人妇,忧的是以洛儿这种清冷淡然的性格嫁入王府,不知是福是祸?瑾侯府大小姐瑾玉儿则满脸愤恨,扭曲着一张如花娇颜,如若不是三日前爹爹罚她门禁一日,随爹爹进宫的是便她这个嫡女,而非兰心洛这个庶出之女,当然今日出嫁的亦不可能是她。而其他各房姬妾眼露谄媚,都希望能攀上她们以往冷嘲热讽的凤凰。
被瑾萱搀扶着来到瑾侯府大厅的心洛,透过薄薄的大红盖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心洛微微一慎,最关心她的永远只有相依相偎的娘亲,她那浮现淡淡忧虑的美眸,已泄露了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的眷念。
心洛莲足轻移,款款的走至大厅中央,微微屈膝,淡淡的道:“洛儿见过爹爹、大夫人、娘亲,三夫人和各房夫人。”
“洛儿,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必多礼。”瑾侯爷微笑着道。一手端起八仙桌上青烟袅娜的香茗,轻啜一口,眼中透露着欣然的赞赏。
静静伫立大厅的心洛,宛若圣洁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即使身着大红凤袍嫁衣,也不失那份清泠的气息,十六年前所做的决定,现在看来,甚好。
“洛儿此番出嫁,你娘亲也有诸多的不舍,趁吉时未到,你们母女两好好话别吧。”瑾侯爷口气温和道。
心洛微微点头,便向着娘亲走去。
从心洛踏进大厅那一刻,兰宛如眼中就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光阴以逝,岁月如梭,洛儿已然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转变成淡然坚韧的空谷幽兰,散发着诱人的馨香。
心洛走至兰宛如身旁定住,兰宛如站起身,轻轻拉起心洛纤白的柔荑,温柔而慈祥的凝睇着她,细心叮嘱道:“洛儿,侯门一如深似海,千万珍重,凡是退让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