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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刀堂主

原来神刀堂的名字本来是大刀会,只因为现在的堂把子姓申,名申义焘,善使环首大刀,为人凶悍。据说他出手向来一刀致命,从来不多出第二刀,因而在马贼群中搏得了申一刀的名号,久而久之就恭维成了神一刀。申一刀坐上堂主之位后,嫌大刀会名字土气,就改成了神刀堂。

申一刀原本从小在申冲村长大。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申一刀双亲自尽,遗下他这独子成了孤儿,因此走上了马贼的路,自此与村人反目为仇。

这事说来不大,村人虽有过失,但他的父母行事却也过于激烈。原来申一刀双亲很有经营天份,在村中负责杂货收揽运至赤水集市出售,赚点其中的微薄差价补贴家用,原本也不过份。只是村中有人与其产生口角,就传出流言说二人为人不厚道,低收高出,剥削村人中饱私囊。恰好他一家在村中也的确比一般人家要富裕,村人十有八九竟然听信了这些流言,纷纷聚到申一刀家门口,要求退还差价。经过村中长者协调,这事后来商定,申一刀家只需赔出近三年的差价收入,以后村中的杂货生意秉承双方自愿进行。

申一刀双亲虽然会做生意,但为人敦厚不甘受辱,为了清白,一气之下变卖了所有家底分给了各家各户,然后双双投崖。申一刀那年刚刚成人,血气方刚,激怒之下持刀杀了散布流言的那一家人,加入了大刀会之中,从此誓言与申冲村人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申一刀虽然不是从小习武,但不知是天资纵横还是另有奇遇,加入大刀会不到一年就闯出了威名,第二年就坐上了堂主大位。问题是他走便走了,但对申冲村人当年不分青红皂白依然怨念极深,碰上申冲村人赶集货队从不放过。申冲村长者上神刀堂口为村人求情,也被他一刀削面,斥之昏庸不公害其双亲,这位长者回村后羞愤吐血而终。自此之后,申冲村在他的打击之下日益萧条,家家户户畏之如虎,许多人被迫举家搬离。往日的大村百余多户现在留守的已不足半成。

杨易恍然大悟,怪不得申冲村人对神刀堂如此畏惧。他并没觉得申一刀有多暴戾,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村中当初处置不当,害了人家双亲只能是咎由自取。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神刀堂继续迁怒于人,他仍是要斗上一斗的。话说自己好象本来就是出来找他们麻烦的,他不禁自嘲一笑。

次日拂晓,杨易拨马直奔龙爪尖,沿途片刻未作停留。半个多时辰后,便来到了一条山脉之下。这山脉从苍龙岭绵延伸出,如同巨龙之爪探向乌日荒原。山岭草木稀少,裸露的峭壁随处可见。果然,在一条进山的崎岖路边,他看到了峭壁之上那显赫的遒劲大字:苍龙探爪。

山路时隐时现,最后蜿蜒消失在山的另一边。想来路的尽头便该是神刀堂堂口了。

杨易稍作歇息打尖喝水,刷马喂马,又将残刀和弓箭全部绑妥在马鞍边,才牵马徒步从容进山。他没想要来拔除神刀堂,而是要在其中混出头来,所以如果能顺当加入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只有孤身犯险强闯完成任务再说了。

他的这番举动早已被神刀堂的前山眼线瞧见,报到了堂主申一刀跟前。申一刀正坐在案前进早餐,口中大嚼着牛肉,满手油渍。手下的人分坐在一厅里,嘈杂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时爆发出划拳声,叱笑声。

撇开申一刀进餐的那副饕餮相外,他完全没有马贼的粗犷凶戾之相。他头上凌乱长发随意扎成一束拖在脑后,身体结实匀称,双眼炯然有神,青须短浅整洁。听着手下人地汇报,他抬头看了一眼却不发一言,从容吃完,过了过嘴后又喝了点清水,这才开口道,“一个年轻猎人?有意思。戴聋子,你带两个人去看看。”

头上时时都罩着毡帽的汉子抓起案边的环首大刀,背到身后。招呼了一声,带人径直来到寨门口外的开阔地上,瞄着远处缓缓而来的杨易。戴聋子站定,眼神却像钉子一样紧紧盯着杨易。身后的一干马贼却不淡定了,纷纷掣刀迎上去,凶煞一般喝道,“站住。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杨易抬手抱拳,“小子来到宝地,只为投奔神刀堂,还请兄弟通报。”

那位大喝阻住杨易的马贼冷冷一笑,“神刀堂不收生人。请回吧。”

杨易忽然震声长啸,“有客来拜,却畏首畏尾,心存顾虑,神刀堂就这般胸襟么?”

“他奶奶的,大嗓门就很牛么?老子说了不收,滚。”拦阻的马贼火了,大刀直指杨易。

杨易眼中寒芒一闪,从容挥手拨开刀尖,“你说了不算!”

戴聋子大步流星迎上,一拱手,“有胆量。敢问兄弟是哪一路的?来此有何贵干?”

“无门无路,流落江湖。”杨易再次拱了拱手,沉声道,“今来只为拜入堂口。”

戴聋子嘿嘿一笑,“兄弟可不象是普通人,眼生的很啦。我神刀堂与你素无瓜葛,你要是来找茬子,就划下道来吧。”

杨易摇了摇头,“我名杨易,巨石村人,只图混口饭吃。大哥可是堂主神一刀?”

戴聋子眼中疑惑,又上下打量着番杨易,“巨石村?那个在天灾中被淹的小村子?”

“正是,还望大哥收容。”杨易道,说这话时他又想到了当初那个愣是要自己称他应哥的白裳人,当年他也是求收留,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说出同样的话来。

“哈哈,哈哈。”戴聋子心下一松,长笑几声,脸色忽然一凛,“只是个灾民,也敢在此狂言妄语!你当我神刀堂是难民营么?”

杨易将手一放,仰首望天,“看来你也不是能作主的人。”

戴聋子见状大怒,伸手探出,似屈似张,直抓杨易胸膛,“嘿嘿,我只知道我即便杀了你,你也无可奈何。”

话刚说完,戴聋子脸色就变了,他的手还未触及对方,就被忽然出现的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手腕。戴聋子只觉手腕如被铁环锁住无法动弹,传来一阵剧痛腕骨欲碎,出也不是,缩也不是。

杨易在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后退半步,“这位大哥好大的火气。”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装个怂好让对方降低戒心,但一想到自己是要来拉伙掌权的,不露点实力不能服众。这一来戴聋子就吃了个哑巴亏。

戴聋子强作镇定,收回手道,“好小子,有两手,在此等着。你们俩看着他。”他转身疾步而去,心头惊讶不已,这年轻人看着单薄却力大无比,不是个善茬。留下的两个马贼莫名其妙,搞不懂戴聋子怎么忽然间就变了风向。

杨易冲他二人笑了笑,“两位大哥,这年头天灾人祸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幸好刚才的大哥悲天悯人。”

两位马贼面面相觑,心道天灾倒是不假,人祸又是个啥?戴聋子几时转性了,还悲天悯人?不过两人看着清楚,也不敢轻动,傻子也明白这青年挡住了二哥戴聋子的千幻鹰爪手,绝不是个软包角色。

申一刀听完戴聋子低声轻语,脸上奇异之色一闪而过。挥了挥手,还在大吃大喝的一众马贼纷纷站起来,肃然跟上申一刀。

杨易看着森严的大寨内忽然拥出一彪人,暗暗吓了一跳,不是吧,就算同意我入伙,也犯不着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吧。不过,看架势不是好兆头。他一眼就看到了申一刀,做大哥的果然是气场强大,在人堆里也太扎眼了,活脱脱的鹤立鸡群嘛,这叫啥来着,草莽英雄?

杨易背负双手,悄悄握了握拳,奶奶的,我这是怯场么?

申一刀尚未到寨门,低沉有力、略显沙哑的声音先传出来,“小哥好身手,只不知看中我神刀堂哪里了?如有中意,我申一刀肚量虽不能撑船,但也非鸡肠小肚,但说无妨。”

杨易一时有点发懵,这申堂主一出言就把自己身段放低,丝毫不在意弱了自己的威风,这是要叫我惹起众怒随后一举掀翻我吗?他拱手一揖,“申堂主当真会说笑,可是,为什么你们就不信呢?我真的是来投奔入伙的啊。”

看到眼角的年轻人忽然摆出一副无赖嘴脸,申一刀微不觉察间不由得地怔了一下,随后眉头一扬,“好说,小哥身手不凡,我神刀堂欢迎各路英雄豪杰,只怕是庙小容不了大佛啊。”顿了顿,见杨易一头雾水只待下文,申一刀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入伙嘛,也不是我一个人海口一夸就能定的,还要看神刀堂各位兄弟们的意思。小哥要想入伙,须得过了三关才行。这是我神刀堂铁打不动的规矩!”

神刀堂过三关的规矩,耿主事倒没提到过,杨易也没想到入个伙这么复杂。不过他心思一转就明白个中原由,自己经验还是欠缺了些。这入伙对马匪来说不是小事,谁也不想什么时候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一刀,最起码的入伙考验肯定是少不了的。

过三关,按申一刀的说法,第一关是闯龙潭。杨易不知道的是闯过龙潭基本上就算是入了堂,但要想成为马贼们真正认可的兄弟却仍要再过两关。

其实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一点,过三关也是可以做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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