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低回,柳絮停飞,江南悠巷惹人醉。
只是如此景色落在此时的苏杉眼中,显然并不觉得那般舒心。
想及在渡口被强征走的二两税银,心中便是一阵不快:“沐雨竹啊沐雨竹,你一声不响的自己走了也就算了,但总得给我留点银子吧,好歹也算救你一命呢。”
唉,算了,这事有理都没处说去,苏杉心底如此想到,勉强安慰自己认命作罢。
“好在道爷我还算机灵,没那么实诚,还藏了几个荷包,没让那忘恩负义的把银子都掳了去。”手握着最后的保命荷包,苏杉庆幸着自语道。
离沐雨竹不告而别已经过了有两天,在苏杉发现她不但不辞而别,而且带走了所有的钱时,竟气到怒极而笑,心中是万万没想到,他苏杉也会有这般有苦说不出的时候。
…………
苏杉摇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素面折扇,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心中不明所以,顺手拉住身旁经过的人,转过头一看,拦下的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黄衣小姑娘,只大略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心中不禁感叹,狗皇帝连番南巡还是有道理的。
“小姑娘,你们这是都赶着去哪啊?”合起折扇插在腰间,下意识的轻笑,碰着漂亮姑娘就卖弄风骚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不得不说苏杉的卖相还是挺能糊弄人的,任谁见了恐怕都会心觉是天人之姿,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般样貌的男子,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说道:“啊…公子,今天是相府甄选结束,放榜的日子,大家都赶着去看榜了。”
“相府甄选?那是什么?”一听及相府,苏杉心头一动,一边跟着小姑娘往前走,一边问道。
“怎么?公子不知道么?啊…公子是从外地来吧,这相府甄选啊,就是选出有炼气资质的人入府修行,从此就能成为炼气士了,啊,对了,修行出众的,还能有机会入京参加御林军和书院的入试呢。”小姑娘性格似是颇为开朗,见苏杉询问也不打怵,颇为神往的说着那相府甄选。
看着身旁有些雀跃的小姑娘,苏杉不禁问道:“怎么?就那么想成为炼气士么?”
“当然了,那是炼气士啊,会有谁不想呢?不说那般移山填海,飞天遁地的神通,便是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这一点,就令人无限神往了。”小姑娘双手比比划划着,看样子真的很想成为炼气士的样子。
苏杉心想,炼气五境恐怕只有最后的炼域境才能增长些寿命吧,但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又觉得很有意思,不忍打破其所想,嘴里问道:“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有人这么告诉你的么?”
“呃…没有啊,可是这些日子我也见过很多了啊,那些炼气宗门的炼气士都很年轻嘛,我想应该可以的吧。”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段时间有很多炼气士经过这里么?”苏杉准确的捉住了重要点,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公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炼气士,好像比衙门里的炼气士厉害许多呢,都是一批一批的从苏州城头顶飞过的,有的炼气士看着好吓人的。”似乎想到的了当时的情景,小姑娘一副怕怕的样子,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怕人的东西。
苏杉闻言不知为何一声冷哼,嘴中冷冷的说道:“怕什么?借他们熊心豹胆,他们也不敢与寻常人为难。”
“为什么呢?公子。”小姑娘甚为好奇的问道。
“嗯…猜的。”苏杉咧嘴失笑,嘴中说着不像话的理由,接着说道:“对了,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啊,对了,我也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吧?”
“我叫苏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真名。
“嘻嘻,我叫黄善。”小姑娘觉得眼前这公子不但长得好看,说话也着实有趣,也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黄鳝?哈哈,我是不是该叫你小鱼姑娘?”苏杉轻笑着顺口就起了外号。
“嘻嘻,我爹娘都是打鱼的,不识得什么字,听我爹说,娘生我的那天正好吃了一条黄鳝,顺便就解决了起名字的难题了,善良的善哦,不是鳝鱼的鳝。”黄善听那外号倒觉得挺好听,也没生气,解释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好吧,善良的小鱼姑娘,你父母呢?没一起陪你来看榜么?”苏杉看周围的少年少女,说你胖都有年纪大的家长陪同,而黄善却是一个人前来,不禁心中疑惑,出声问道。
“嘻嘻,没有啊,他们一早就去收网了,只有我一个人来的,也不知道要是落榜了的话,该怎么办呢?”黄善情绪有些失落,低着头说道。
“什么怎么办?落榜就落榜呗,都不知道每年落榜的书生有多少呢。”苏杉不以为意道。
“不是呀,落榜了倒也没什么,可是爹娘说要是我落榜了就送我进相府当侍女呢。”黄善转头看着苏杉的侧脸说道。
“什么呀?侍女?”不知为何,苏杉心底下意识的想到了胭脂给他当婢女的那段日子,嘴中下意识的惊叫道。
“侍女怎么了?公子可是瞧不起侍女么?进相府作侍女的话,能学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能学女红什么的,等出来的时候,好人家可是争着抢着要娶呢。”黄善瞪了苏杉一眼,见他露出一副知错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就是要交不少的银子,爹娘打鱼那么辛苦,哪有那么多钱。”
“呵呵,是这样啊,当侍女有这么好的么?”苏杉轻轻拍了拍黄善的肩膀,似是宽慰,似是随意的说道:“小鱼姑娘不用担心,肯定能被选上的,放宽心。”
“真的么?嘻嘻,公子你不用安慰我。”黄善闻言,转而唤回笑脸,嘴中答道。
“安慰什么?这样吧,你要是真被选上了,就请我喝顿酒,怎么样?”苏杉轻笑着,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好啊,公子。”黄善笑眯眯的看着苏杉,答应的倒是干脆。
“呃…答应的这么爽快?告诉你,一般的酒水我可不答应啊。”要是熟识苏杉的人,自是知道他此言非虚。
“嘻嘻,知道了,公子。”黄善还是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有趣,再三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