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张工作牌上贴的是我的照片?我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咨询师了?还有我如果叫方维?那那个神秘人是谁?他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些问题一直缠绕在我的脑子里,我正准备起身想办法离开这件房间时,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一阵眩晕之后,我已不醒人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房门“嘙”的一声响,我慢慢睁开了双眼,熟悉的身影再次映入了我的眼帘,仍然是昨天的神秘人,只是医用的帽子口罩换成了黑色棒球帽和棉质口罩,手里提着一些东西,慢慢走近我:“两天没吃东西了,给你带了三明治和牛奶,你先吃,不够还有。”因为极度的饥饿,我什么也没管,急切的拿起了三明治,大口吃了起来。他走到书桌旁,搬了一张椅子到我身旁,慢慢的从口袋里拿了一副牌出来,不声不响的在一旁的茶几上洗起了牌,洗了三遍,突然停了下来,笑着看着我:“今天我是来陪你打牌的。”
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愤怒的看着他道:“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快放我出去!”
神秘人:“你可以叫我K。你先不要急,只要你陪我打完这副牌,就可以走了。”他诡异的笑了起来。
我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想着既然从正面问不出什么,那就从侧面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两个人不应该下棋吗?”
K:“下棋多没意思。下棋是保命,打牌是逃命,你说哪个好玩?而且,这幅可不是一般的牌。”说完K非常夸张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声大到空间有些扭曲的感觉。
渐渐我感到我身体置身于一个非常怪异的空间,周围漆黑一片,但有一个发着亮光的小孔,我慢慢靠近那个小孔,朝着小孔往里看,小孔里是就是我刚才被困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个与我长的一摸一样的男人,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我仿佛还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女孩:“方医生,我已经来了三次了,但是我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眼前是一个衣着异常光鲜的女孩,人很漂亮,脸上的妆容却十分妖艳。
“我”:“小Q小姐,你每次过来总是撒谎,我很难帮你。”
小Q:“我觉得,从小到大,其实没有一件事是真正快乐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女孩边说边点起了一根烟。
“一个勇敢的人,会敢于陈述事实,而不是只谈感受。”
小Q:“我不勇敢?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事,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感受。”
“我”:“嗯,请继续。”
小Q眼神有迟疑,有些惶恐地看着”我”,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好吧,我说。我从小非常喜欢跳舞,因为我姐姐是教拉丁舞的,从小耳濡目染,我一进我们学校的舞蹈团没多久,就当上了领舞,当时我不仅有很多男生追求我,而且在团里的时候也总是受到舞蹈老师的表扬。”小Q在说这段的时候,明显眼神里有之前从未见到的光芒,但慢慢的却又黯淡了下来。她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了起来:“那年我14岁,所有的美好都破碎在一次演出的前三天,那次演出对我们舞蹈团来说非常重要,我和往常一样在舞蹈房前换舞蹈鞋,穿的时候我觉得脚尖这里不对,一看鞋子的前部放了一颗钉子,因为急着排练,我也没有过多在意,就把鞋头的钉子扔了,但是当我一踩下去的时候,脚跟感到一阵剧痛,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没曾想到脚跟这里还放着一颗钉子。之后老师看到了,马上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说要做开腱手术,但如果要马上做就不能打麻药,如果打麻药就必须等一个月才能做手术,我问医生,我还能跳舞吗,医生很直接地给了我否定的答案,我为了能赶上看我们舞蹈团演出,我忍了这辈子最大的痛,没有打麻药做了开腱手术。”
“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同情的神色:“很明显,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小Q:“是的,这件事后来查清了,是人为的。”说到这里,小Q眼中泛着泪光。
“我”给小Q递上了桌上的抽纸:“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小Q明显在用力地抑制自己的眼泪,很艰难地继续说了下去:“是的,她们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一起长大一起学跳舞——小圈和皮蛋。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后来,皮蛋家从我们这座小县城搬走了,我至今也没有见过。”
“我”:“那小圈呢?”
小Q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没有说话。
另一个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那你之后为什么会干这一行?”
小Q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一秒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这一行(X服务工作者),挣钱啊。为了我两个哥哥,我两个哥哥在老家娶媳妇的两套房子,大部分都是我出的,我父母为了养大我们四个孩子,一直是入不敷出,总要有人挣钱吧。”
“那你姐姐呢?她不是舞蹈老师吗?还有你的两个哥哥自己也能靠自己挣钱啊。”
小Q:“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一个舞蹈老师能挣多少钱,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及我一天的工资。我两个哥就更别提了,从小调皮不喜欢念书,现在都在我们显附近的一个小城市打工,两个人工资加起来估计刚刚和我姐差不多。”说这话的时候小Q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情。
“你这样不辛苦吗?把你整个大家庭都背在自己身上?”
“辛苦。”
“何必呢?”
“他们都是我家人啊。”
“小圈后来嫁给了你其中的一个哥哥吧。”
对于“我”的突然袭击,小Q非常惊讶的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我也是瞎猜,你这幅表情看来我是对了。其实呢,人并不是感情的动物,人是成本效益的动物。而亲属关系的成本效益又很高,不可能每天盘点损益。你现在矛盾冲突点就是,一个之前让你遭受重大损失,你必须和她每天盘点损益的人,变成了一个你不能对她这么做的人,心理发生了极度的不平衡,而造成了你生活上的一系列的情绪问题。”
说完,小Q就死死地盯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3个K,大你!”K的声音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我从那个黑色的空间里抽了回来。
“你怎么出个3个Q,磨叽那么久。”K不耐烦道。
我:“这牌你是故意这么洗的吧,我刚刚那是去哪了?”说完,我直视着K的眼睛。
K不屑的笑了笑:“你从那个小孔往里看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时间信息。”
我想了很久,突然记起,我看了一眼在房间墙上的挂钟,时间是2023年。
K没等我回答,道:“是三年前吧。三年前你觉得你是做了一个正确的诊断吗。”
我似乎记忆深处想起了些什么,但又记不太清,额头上开始微微冒汗,喉咙隐隐发干:“什……什么正不正确?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只是长得像罢了。”
K慢慢站起身走向窗台,看着窗外,过了很久,默默地讲了起来:“从前啊有一个人站在一条狗的旁边。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问道:“你的狗咬人吗?”这个人说:“不咬。”那个陌生人伸出手想摸摸那条狗,结果反而被那条狗咬了一口。受惊的陌生人质问:“你说过你的狗不咬人!”这个人答道:“这不是我的狗。”
K顿了顿,继续道:“你觉得小圈是为什么要嫁给小Q的哥哥?其实,这个故事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小Q那天扔掉的并不是鞋前面的那颗钉子,是皮蛋;而真正把她扎出血,扎进她心里的也不是脚后跟的那颗钉子,是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