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阳西下,余晖撒进装修精致、干净漂亮的厨房,落下一室静谧的光。
不一会儿,一个苗条的女人身影匆匆忙忙地窜进厨房,抓起挂在门边的围裙一把套上。瞬间,厨房叮叮咚咚地开始奏响了一曲清脆动听的音乐。
女人简单地扎着一个马尾,黑亮的长发柔顺地弯了一个小圈儿,自后脑勺垂下,随着动作时不时地轻扫过脖子间。她穿了一袭简单的淡蓝色长裙,只在领口及袖口纹了几朵小花,看上去淡雅而又文静,而此时罩在最外面的绣着一只粉红小猪的青色围裙却为她徒增了一丝幼稚之感。
洗菜,温锅,放油……一举一动都做得有条不紊。之后,她拿起被擦得发亮的勺子,掂了掂,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将方才洗好的菜倒了进去,抄起勺子在锅里动作。
“青椒肉丝好了,嘿嘿,挺香的。”她吸了吸鼻子,一股香味扑鼻,不禁满意地笑了。虽然她并不爱吃青椒,但这是她老公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做得次数多了,理所当然变得越来越拿手。
徐婷婷将菜盛到盘子中,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从燃气灶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菜谱,她敲着额头,一边翻看着书,一边思考着今晚做什么。
翻来覆去,终于选了三个菜,菜谱上的图片看上去美观又好吃。
将菜谱放在旁边,依着上面所写的步骤,徐婷婷终于折腾完了三个菜。连同青椒肉丝一起端到餐桌上,她望着色泽鲜艳、阵阵香味的菜,止不住地咧开了嘴。
剩下的,就是等那一位回来了。
徐婷婷是个传统的容易满足的女人。不同于她的那些大学同学,纷纷走上了事业型的女强人之路,她一毕业,便嫁给了与自己相恋两年的男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安安分分地当上了全职太太。对于她来说,有一个安稳的家,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她对金钱也不甚关心,所以只知道自家的老公是开了一个公司,他的工作有时候很忙,有时候又闲得长草。
只是这一阵子,他的公司似乎在运行一个新项目,每天都下班地特别迟,有时候,她已经洗好澡上床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家。
恋爱中的人,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但是她对他的爱却没有减少分毫,这些日子的聚少离多,在她的眉眼之间增添了一抹忧愁。
今天早上,徐婷婷特意叮嘱了老公早点回家,她会为他准备一桌好菜。男人也笑着满口答应了。
然而临近七点,那人却迟迟不见身影。
她皱了皱眉,望了望门的方向,又呆呆地盯着桌子,神游天外。餐桌上面那盏昏黄的吊灯为那些菜染上了淡淡的光晕,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袅袅飘散。
摸上盘子,菜已经有了冷意。她这才回过神,突然想起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现在应该下班了吧?她忐忑地想着。为了避免自己打扰他的工作,她从不在上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我们的爱情发生在美丽的相遇……”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只是歌曲唱得越久,她的心里便越是不安,没来由的心慌。
“老婆?”手机那端传来了顾璟温柔低沉的性感声音,带着问号的甜腻称呼在尾音处轻轻上扬,勾动人心。
徐婷婷贴着手机的右耳顿时觉得有些红。
“你下班了吗?”她轻声细语地说,“我做好了菜,等……”
“抱歉,老婆。”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那头一声歉意,“我还有些文件要看,今晚会迟点回家,你别等我了。”
“啊?哦,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她呐呐地说。
“吃完饭早点乖乖睡觉啊。”
“好……那你……”
“我去忙了,拜拜。”
徐婷婷听着那一阵忙音,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将“你记得吃,别饿了”这句话咽下了喉咙。
她知道他很忙,她知道他很辛苦,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晚上十一点多,城东的别墅区已经陷入了夜的催眠曲中。一道摇摆的车灯划破了黑色,随着灯光,一辆黑色的车低调地开进了其中一幢沉默的房子里。
顾璟进了家门,借着门口那盏为他留着的灯,扫了一眼黑乎乎的客厅。客厅空无一人。
她应该睡了吧?
他随手松了松领带,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摸进卧室。
床上的一侧微微凸起。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娇小身体。她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被窝里,两只小爪子虚抓着被子,将它提到了锁骨处,仅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床头灯发出幽幽的灯,将原本白净的脸映衬得更白了,不是很翘却小巧的鼻子,眼睛闭着,微微弯成了一条线;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却遮不住眼皮上淡淡的一圈阴影。她的呼吸平缓、悠长。
顾璟坐在床边,床立即凹了一块。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平她皱起的细眉,又顺势摸上额头,她的额上长出了几粒微小的痘痘,看不太出来,摸着却是分明。
他皱紧眉,心里涌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婷婷……”
浴室门口的储衣盒上已经放好了他的睡衣。
顾璟脱下衣服,直接扔进储衣盒旁边的换洗篮中,大步迈进浴室。淋浴水龙头那边的水温也已经是调好了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脑海里闪过那张恬静的睡脸。
洗完澡,他穿上睡衣,默默地爬上了床,在空的一侧躺下。
刚躺下,身上便贴上了旁边的那个温软的身体。
“老婆?”顾璟抱住徐婷婷,抓住她的小手。
“老公,你回来了。”
顾璟以为自己的动作吵醒了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你醒了?”
只见她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像是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地方,砸了咂嘴,又安安静静地睡了。
“睡吧,晚安。”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吻上她的额头。
夜还漫长。
徐婷婷靠着他的温热坚硬的胸膛,在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中进入了梦乡。
“砰,砰,砰……”跃动的、持续的存在,像是来自内心深处最深刻的呐喊,又像是来自远方飘渺的熟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