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山雀怎会变凤凰
兮兮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不过是精神有些疲惫，休息一夜也就好了。只是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先是达仕求婚，然后是她被污蔑为奸细，然后就是那位在她心中处于男神地位、只敢远观不敢亲近的赵太师突然向她表白，每一件事都来的那么没商量，没预兆，让她一时之间恍堕梦境一般，好不真实。
她本以为自己这般残破容貌又是这般身份，怕是此生都难得真爱，就算是得了真爱也不会是现在，而是自己逃离过去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
已经做好了当灭绝师太的心理准备，却是爱情从天而降……如果这些不是梦不是捉弄的话。
达仕喜欢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却是因为害怕有一天被达仕发现自己极力隐藏的过去，从而害怕自己远离自己，所以只是装作不知道与达仕保持着距离。
那赵太师的行为却是让兮兮实在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一直喜欢湘云么，怎么会突然跑来对自己献殷勤？此间难道有什么阴谋？还是他突然喜欢上捉弄自己的感觉了？
昨晚赵太师来看过兮兮，那时的兮兮还没有理清思路，三言两语地把他打发走了。兮兮态度敷衍，他也不生气，只是温柔地让兮兮好好休息。
到了早上赵太师亲自端了温热的稀粥来探望兮兮，这一次兮兮却是再也无法逃避。
在赵太师的坚持下兮兮被迫解放双手，由赵太师一勺一勺地喂了稀粥。
那赵太师喂粥也不好好喂，一勺粥吹了又吹之后才会慢慢送到兮兮唇边，稍微有点粥沾到兮兮的唇上，还会搁下勺子拿巾帕细心替兮兮擦拭干净，就好像兮兮真的是他的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疼爱着。
拖拖拉拉吃了小半个上午，一碗粥才勉强见底，兮兮摇摇头示意吃饱了，迫不及待开口告辞道：“多谢赵太师相救，此番打扰让兮兮倍感惭愧，兮兮既然身体已无大碍，便不在府上多加打扰了。”
“无妨。”赵太师搁下碗勺，拿巾帕替兮兮擦过嘴角，这才道：“只是兮兮你还不能离开赵府。”
“为什么？”兮兮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大胡子把我的卖身契给他了？还是他找人替我受刑，我在这世上的身份已经是死人了？
兮兮脸色变来变去，赵太师欣赏够了，这才微微一笑道：“我是你的担保人，若是放你离府，子山可是会找我问责的。”
“那奸细还没有抓到么？”
“奸细好像是个丫鬟，昨晚子山已经上报给皇上了。”
“那为什么还不能放我走呢？”
嘛，我不高兴。这话赵太师肯定不会说出来惹得兮兮炸毛，他只是微微一笑，望着兮兮道：“兮兮，留下来好么？我会照顾你的。”
留下来。这话达仕也说过，今天赵太师也对自己这样说，不是明明很期待有一个停留下来的理由么？为什么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自己怎么了？
是了，是了。因为不曾喜欢过达仕，所以他的喜欢成为了自己的负担。因为太喜欢与幻想中恋人相似的赵太师，期待得久了，那份欣喜已经被磨平。
然而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的是自己的影子，像漩涡一般将自己的灵魂吸走。这池深秋的潭水此刻为自己起了波澜，这般深情的眸子望着自己，如何不动心？兮兮狠狠咬住舌尖：他是湘云的，张兮兮你不可以做这般无耻之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兮兮垂下眼眸，将灵魂从那不见底的漩涡中拔出来：“熙月是个好姑娘，还请赵太师莫要辜负了她。”
赵太师笑得无奈：“兮兮，你误会了，我只当熙月是妹妹而已，我喜欢的是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与他不过数面之缘，若自己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倒也还能当作一见钟情，可是自己对自己容貌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吓着人便是好的，这赵太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
猜来猜去只会浪费时间，兮兮有些厌烦这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顾不上古人的委婉谦和，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直盯着赵太师问道：“我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如何入得了赵太师的眼？若说你喜欢我品性，你我不过数面之缘，你又不了解我，如何说喜欢我？”
“兮兮，你可知在你出生前你父亲便将你许配给我了？”
“什么？”兮兮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与你父亲是旧识呢，他一早就答应以后要将女儿嫁与我的。我聘礼都下过了，咱们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早就定下的夫妻缘分，你可不许抵赖。”
“怎么可能？我爹从没和我提过这事。”
“你三岁的时候你爹就丢下你跑了，当然没和你提这事。你爹给你留什么信物没有？”
“有块玉佩。”兮兮从记事起脖子上就吊着一块小玉佩，做工十分精致，兮兮猜测那是她爹或者她娘留下的东西，因此虽然日子艰辛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玉佩典当，只是因为怕被人发现的缘故，偷偷贴身藏着。
“拿出来我看看。”
兮兮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玉佩，只见那玉佩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嘴里叼着两颗镶嵌上去的金珠子。
赵太师撒谎不打草稿，睁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喏，那就是我的聘礼，你是赵夫人是板上钉钉的事。”
兮兮无语：“你说是就是么？有何凭据？”
赵太师将手笼入袖中，做出找东西的姿态，却是暗暗伸手一招，变幻出一个与兮兮玉配玉质相同的玉佩出来，这才递给兮兮：“你看，你的是凤，我的是龙，是不是一对？”
兮兮并不相信：“龙凤乃是皇家御用，你怎么会用这样的玉佩作为定礼？”
“这是皇上当年赏赐给我的，我便用它向伯父下的聘啊。”
兮兮半信半疑：“那你怎么到现在才突然冒出来？”
赵太师有些心疼地望着兮兮：“我本想等你年满十六就来娶你，然而一年前我回京的途中经过鲁家村，便想去看看你过得如何，却被告知你被张牙婆带去城里做丫头了。我一路寻来，却没有你的踪迹，最后在京城抓住了张牙婆才得知你被她卖进了藏香楼，因此便到藏香楼中寻你。却是被那老鸨当作你慕名而来的嫖客，便拿熙月顶了包。”
说到这里赵太师露出好看的笑容道：“那熙月性格行为都和你有异，虽然有刻意模仿你，但始终不是我的小兮兮，自然被我识破了。”
当初那个冰山一般的赵太师哪里去了？竟然可以没节操到这种地步？兮兮有些吃不消，将脸向后挪了一截，与赵太师那张精致的脸拉开距离：“你用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分辨出两个人的不同，有什么好得意的么？”
赵太师委屈道：“我只当你是突逢巨变导致性格大变，将信将疑间不好定夺，所以只是将熙月认作义妹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熙月并非我的呢？”
“你锒铛入狱之后，熙月便求我救你。先前我便因为那鸳鸯荷包以及你卖出的画而有了疑惑，因此拿言语试探她，却是她为了救你主动坦白了真相。”
兮兮垂眸道：“她必定是有她的苦衷，你莫要怪她。”
“难道我在兮兮眼中是个毫无容人雅量的恶人么？”
“不是。”
“那就是了，我并非什么蛮不讲理的恶人，又如何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呢，兮兮真是误会我了。”
兮兮无语：“我错了。”
赵太师展颜一笑：“我原谅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