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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后记

百年后,又是一个百年。一个牧羊孩童扬起手中的鞭子,威武的赶着羊群。羊群慵懒的吃着草,不时抬头看看蔚蓝的蓝天。

这时候,一个老人出现在这个小孩和羊群的视野里面。这个老人沐浴着夕阳的余晖,蹒跚的走在山路上。我看着羊群,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就是曾经的恶魔,当今的圣上。百年后,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在枯燥的皇位上俯视天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开心了,曾经的老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我而去,而那个一直占据我内心的她,还好吗?我空有整个天下,那又有什么用啊,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拥有整个天下又有何用?

所以我来到这里,这个曾经有梦的地方。这儿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荒芜,毕竟当今圣上曾经在这儿落难过,所以官府一直很重视,就逐渐有了一些人烟。

我走了过去,看着这个纯真的孩童。

这个孩子很好奇的看着我,他肯定在想,这个老头从哪儿来。这儿虽然被开发,但是还是人烟稀少。

“孩子,你好氨我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似乎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对我的话置之不理,只是一直用圆圆的大眼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这儿,有狼吗?”我问道。

他这时才开口“狼,没有见过,听老人家说已经有好几十年没见到狼了”

我哑然,真的没狼了吗?我可是为了狼而来的埃当年的她在我登上王位之后就留书而去,百年里我找遍整个大陆,依旧没有她的身影,白方,你到哪儿去了,你可知道我在想你?我喃喃自语,一腔惆怅无人述说。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

如今我已经已经是百余年高龄,已经没有年轻时那般贪恋权势了,于是我就舍去皇位,交由后人打理,只身来寻找白方。

这个地方是我和她相识的地方,我想百年后她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个地方,所以我可以在这儿等,只是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让我等下去。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去,悠闲的看着羊群。小孩好奇的看着我,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了下去。

“你是从哪儿来氨小孩问道,对于他来说,这个村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外面又是另一个星球。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我慈祥的看着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不过每天都生活在权势中,一直板着脸,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威严,也许这就是这个孩子不敢靠近我的原因。

“很远,是好远氨孩子的声音很小,似乎在问我,似乎又是在喃喃自语。

“好远就是很远很远,在天的尽头”

“啊,那么远啊,是不是和我们这儿不一样啊,阿爸曾经离开过村子,他告诉我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很奇怪,有很多我们这儿没有的东西”

孩子很好奇的问着我,我也难得有耐心,一一跟他解答起来。

时间一直在催我老去,而我就是一个老不死的,死活不到死神哪儿去报告。

黑暗很快就笼罩着这片天地,小孩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道“老人家,我我要回家了,你不回家吗?”

我哑然失笑,家,好陌生的词汇,虽然富有天下,我一直没有家的感觉。

“老爷爷,你没有家吗?”小孩很好奇的看着我,问道。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人不会没有家,他的家乡虽然很贫穷,但是会温饱。

“那,我走了”他挥了挥手,然后赶着羊群,走在回家的路上。星空璀璨,我躺在草地上,漫无目的的看着星空。

白方,你在哪儿?

白方,我想你了。

百余年了,你在哪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能不能回来,和我共渡剩余的蹉跎岁月?或许你还会有无穷的生命,或许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静静的行走,但是我不能了啊,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世界了,死神在召唤,我已经是一个垂死老头,能不能再见你一面啊,你是我这一生最永恒的遗憾。

星空似乎也听到了我的细语,一颗颗流星不断的划过星际。

“你,回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惊起,很不符合逻辑的转过身,这个举动如果被别人看到,一定会惊到下吧都掉了。

“你,回来了?”我问道,但是我的背后只是一团空气和无穷的黑暗。

“你,回来了”我再一次问道,但是还是没有人回答。

“我想你了,能不能相见,我已经没有多少时光了,我舍弃了一切,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我的声音低沉,就像是自言自语。

“唉,”一个声音,一个叹息。

一个妙龄女子站在我的面前,是她,是白方。

她依旧的那么美丽,依旧那么动人,可是我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在几十年前就是一个糟老头了。

“你还是那么漂亮,一点都没变氨我叹息到,话里流露出一丝无奈,一丝叹息。

“其实,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本来想去帝都找你的,没想到你来到这儿,所以就跟来了”白方淡淡的说道,好像再说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不是狼灵吗?才多久啊,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很吃惊,没醒到白方和我一样,就要不久于人世。

“没有那个生灵会永恒,我也会死去,我也会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和你一起离开,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福是祸氨她轻笑,那样子很迷人。

“哎,你还是老样子啊,呵呵,你自然不想和我这个糟老头一起死去嘛,到死神那儿,会有青年才俊陪你的”我玩笑,不知道与多少年没有育人开玩笑了。

白方轻轻躺在我的怀里,摸着我脸上像枯树一样的皱纹。“你老了,但是还是很英俊氨白方轻笑,打趣道。

“那是,我一直很英俊的,迷倒天下无数少女”我弈玩笑。

白方没有说话,就像一个小孩一样的躺在我的怀里“你能跟我说一个故事吗?就像百年前一样”白方扬起头,问道。

“好啊,”我轻轻答道,然后看着深邃的星空,开始述说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盏神灯。

“神灯?”白方扬起头颅,问道“好像听你说过这个故事,关于神灯的故事”

我笑了笑,说道“好像是吧,我曾经给你讲了无数个故事,这个只是期中之一”

白方眼里闪过一个一丝幸福,说道“你给我讲过的故事我都记得”

“是吗?”我说道“可是我忘的差不多了”

“我还想听,那盏神灯”白方轻轻说道。

我在大脑里搜索着这个故事,终于又开始讲述起来“夜晚白方躺在我的大腿上,静静的看着天空,我们好久没有静下心来了。她要我给她讲故事,这是一个很幼稚的要求,就像一个小孩一样。

我低沉的声音飘过大地,如歌如泣:

漫天沙尘。

抬眼只能看见一个黄色的圆盘挂在空中,透过狂舞的沙子抛下毒辣的光芒。

水壶很沉重,不过已经没有水了,壶口满溢的是随处可见的沙子。艾玛都懒得去清理。

沙子。

沙子。

全是这玩意儿。

艾玛牵着已经被风沙吹瞎眼睛的骆驼,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漠中前进,骆驼上驮着奄奄一息的行商克罗埃,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主人的尊严,任由艾玛带着他盲目前进了。几天前他还回光返照,异常活力四射,说这次真的赚大了,还说穿越沙漠只是小事一桩,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危险的时候还有灯神相救。

反正万无一失。

结果是如此下常当初艾玛是反对这次冒险的,理由很简单,一个明智的商人只会利用奇怪的传言,而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并不是艾玛的个人经验,而是身为主人兼行商导师的克罗埃的言传身教,可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切经验和顾虑都会被巨大的利益给冲得一干二净。

起因还是已经在月坠大陆流传多年的神灯传说再次重出江湖。虽然各地流传的版本有些不太一样,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神灯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至于说是实现一个还是三个甚至是无穷多个,实现愿望要不要代价之类的都只是旁枝末节,反正神灯的力量是无穷的。

不过既然是这样,关于神灯的争夺从来都会唤来腥风血雨。

两百年前有个世外高人声称神灯沉在东海湾的海沟深处,结果皇室出动了大量军队将那里团团围住,导致国防空虚,第一祭司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叛乱,换来了五十多年的宗教统治。而这个政权的覆灭同样和神灯有关,醉心神学研究的当权者认为神灯是建立和天界联系的器具,在全大陆范围内开始搜索神灯,结果人民怨声载道,终于奋起推翻了政权。而最近关于神灯的悲剧几乎都发生在商界,有很多商人声场自己得到了神灯,其结果不是被指证为诈骗,就是被觊觎神灯的人暗杀。

这不是什么神灯,而是灾厄的象征。

更何况,现今从来没有人见过所谓的神灯。

就是如此危险,如此不确定的东西,居然蒙住了有三十年行商经历的商界传奇人物克罗埃。三个月前,北方的冰雪刚刚消融,克罗埃就带着自己的仆从兼学徒艾玛从首都留宾城前往北方工业重镇乌尔里卡。开始艾玛以为主人要再次从乌尔里卡购买大量的房屋建材运往南方贩卖,谁知道他们在乌尔里卡逗留了七八天,几乎天天都出入酒馆和赌场之类的地方。看得出来克罗埃和那些胡子拉碴的混混们谈得很开心。随后克罗埃秘密将压在货物里的钱款全部换成现金,还放出消息说要到东北部做黄金生意,谁料他居然马不停蹄地带着艾玛前往北称为异教徒聚居地的莫天地区,开始漫长的等待。

在艾玛担心自己被那些异教徒的疯狂文化快要给弄疯了的时候,克罗埃等待的交易对象终于出现,现金换了一个布包,当时艾玛还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他们被困沙漠之中,克罗埃才严重脱水胡言乱语的情况才说:“我的傻瓜学徒啊,你以为我从那帮不识教化的异教徒手中买的是什么!是神灯啊!异教徒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伟大的神灯-…我们现在在月坠大陆太不安全了,简直就是众矢之的!所以才要穿越沙漠,逃到萨图川的那一边去……你放心好了,穿越沙漠是小事儿一桩,如果真的有危险了,我们还有灯神帮忙嘛。”

这次回光返照之后,克罗埃就只剩下在骆驼的背上奄奄一息地申寅了。

是啊,不是有灯神吗?问题是,这个灯神不配合,怎么都无法召唤出来。

坊间流传有很多呼唤灯神的咒语,这些克罗埃当然都详细调查过了。在他的指导下,艾玛甚至连异教徒们的舞蹈都学会了,可就是不见灯神的影子。

说到底,这玩意儿是真货吗?艾玛不止一次的想问这句话,可是看见快要死去的克罗埃,他只得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好吧,就算它是真货,不也照样没用吗?虽然月坠有很多精研魔法的学者,也有人写过关于神灯的种种事情,可这些东西统统没用。而且克罗埃几次三番从可怕的幻觉清醒之后都交代艾玛说千万不可以把神灯给别人看。

“宁可烂在我们手里!”说完这句,克罗埃再次昏迷。艾玛摇摇头,心想这次基本上没什么希望能活着走出沙漠了。

艾玛原本是个孤儿,因为克罗埃曾经和孤儿院有买卖上的往来,于是他就开始跟着克罗埃学习行商的本事。原打算在学徒期满以后向克罗埃借一笔钱然后开始自己的买卖的,结果现在却要死在沙漠当中。

“总的来说,除了这次有点儿犯傻之外,他是个好商人,也是个好主人。”艾玛有些伤感地看着苍老而衰弱的克罗埃。虽然很多人说他们情同父子,不过他尽量避免让克罗埃尴尬,毕竟以后他今后同样是行商,会是克罗埃的竞争对手。

夜幕缓缓降临,燥热迅速散去,紧接着就是寒风。唯一没变的只是沙子。

沙漠气温的骤起骤降,让原本就虚弱的克罗埃更加奄奄一息。昏迷当中他仍然含混不清的念叨着各种召唤灯神的咒语,不过一如既往,所谓的神灯看起来还是普通的油灯一盏。

活不到明天了。

艾玛悲观地想着。缺乏饮水,骆驼也不行了,更别说克罗埃……现在艾玛唯一祈祷的就是自己可以晚一点儿死,这样就能够安葬自己的导师了。

“还真是无趣的愿望那。”

突然之间,艾玛听到一个宛如云间遥雷一样的声音,振动着他那被沙子填满的耳朵。

幻听吗?

不,是灯神!

艾玛迅速从沙堆里爬起来,从克罗埃身上摸索出了那个几乎害死他们的神灯,神灯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既没有发光也没有震动。

“唉,这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啦。是不是还以为本大人浑身闪光,还是个蓝颜色的胖子啊?老实说,咱已经厌倦啦。早就听见你们那些不标准的咒语了,可是本大人就是懒得出来。出来做啥?还不是你们那点儿破事儿。告诉你们吧,本大人无所不能,可就是啥也不想做。”

我的声音很低沉,我感觉死神的镰刀就在我的脖子上,轻轻的割了下来。

我感觉我的生命在消失,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白方在我的怀里低语,她好像也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哦,新的世界,新的开始,白方,我来了,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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