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拿着方子看了好久,问道:“小丫头,你这方子也是你外婆让你拿过来抓药的?你可知道你外婆是要给谁吃这药?那人得的什么病?”
苏含笑摇了摇头。她已经从这老中医的神色之中看出这方子的不同寻常了。“不是,外婆只是让我过来问问,这些药您这儿有没有?大约要多少钱?”
老中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你这方子上的药都极为罕见,我这儿也只有二种,至于价格嘛?我店里的这两味要七千多块。至于你这方子上的其他药,如果要抓齐,少说也要七八万吧。”
苏含笑一下子傻了眼。她手头也就才找刘樱兰借的两百元钱,不要说七八万了,七八千她都没有见过了。而自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也有数。这些年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家里的生计来源靠得就是外婆当环卫工那点收入,糊口之余,家里所有存款不超过五万,那还是外婆省吃俭用存下来准备给她上学所用的,轻易不能动。
苏含笑沮丧要回方子,正要出门。
“小丫头,等等。”老中医叫道,“你那方子能不能让我誊抄一份?”
苏含笑已经知道这方子的不同寻常了,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更多,摇了摇头,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老中医拿着纸笔,一脸失落说道。
中医讲究师徒传承,所以传播远不如西医,有奇效的药方子一般都是中医郎中压箱子的货,轻易不外传。苏含笑拿过来的药方搭配极为奇特,这老中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药方,只可惜小丫头跑得太快了,他也没有记住多少。
苏含笑一下午都在想如何筹钱的事,借是不可能的,数目太大,她就一穷学生,谁会借给她?找外婆要,那也不行,家底掏空了,外婆是绝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事情真相要是说出来,恐怕外婆要愁死——十有八九会认为她有了精神病。
唯一办法就是自己挣钱了。
第二天就是周末了,学校放假,苏含笑决定去连州市看看。连州市是紧邻省会吴江市的大中型城市。她以前跟外婆去那里,见过摆地摊的,卖座椅瓷器、跌打万能膏药,什么都有。君依依医术了得,她有她在身边指导,摆地摊治病,也许是一条路子。
周六一大早,苏含笑就跟外婆扯了个慌,说刘樱兰父母不在家,她邀苏含笑过去做个伴。
这事以前也是有过的。外婆不疑有他,嘱咐两个人要记得做作业,抓紧时间复习。
苏含笑答应后就背着书包出了门,到镇上坐汽车前往连州市。到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她找了个偏僻,进了混沌天。将昨天晚上熬好的汤药拿出来。两种汤药,一种有改容换面的作用,一种有改变嗓音的作用。君依依指点熬出的草药自然非同一般。苏含笑将脸上涂满了药汁后,约莫一刻钟,皮肤就变得又干又黄,活似个三四十岁的妇女。喝得汤药入了口,不到一分钟,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就完全变了调,低沉中带着嘶哑,一张口半点十一二岁女孩的嗓音都没有了。
衣服是外婆穿过了的,苏含笑穿上了,虽然有些显大,但配合她那皮肤和嗓音,就是个干瘦矮小的中年妇女形象了。
苏含笑妆扮好了,胆胆颤颤出了混沌天,来到连州市靠近集贸市场的地方。这里就是连州市地摊最多的地方。一路走来,苏含笑简直如履薄冰,后来发现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她。她的胆子这才壮大起来。
其实她是多虑了,摆地摊的原本三教九流都有,她那形象算不得出众。
苏含笑头次摆地摊,只敢占了一块角落,单子一铺,将包治百病的牌子竖起来,然后搬了块石头坐下来等。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她摆了一下午,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后来还是旁边一个摆算命摊伯伯指点道:“哎,妹子,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说包治百病,这饼画太大了,现在谁敢放这话。燕京的大医院都还有医不好的病呢。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你得这样来,专写一个或两个病,最好是现在人常得的,比如皮肤病、性病什么的,而且你还得搞点药备着,只要吃不死人,问题就不大。”
苏含笑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旁边这位道骨仙风的算命先生嘴里妹子叫得是她。她当下里打了个哆嗦。
既然明白了不足,那就得改了。苏含笑琢磨了一阵,将牌子上的包治百病改成了专治半身不遂、口舌歪斜,治不好,不收钱!
算盘那伯伯见她牌子那霸气几个字,忍不住笑起来,说:“妹子,你写这个病干什么?这个病最难治了,大医院都治不好,你还能当场见效,那还真是神了!你要是靠这个能挣到钱,我请你吃饭。”
苏含无语看着他,心里说道:当场见效这话可不是她说得,那是高人说的。她身体里住了位高人,高人的寂寞无人能懂。高人的不高兴,她倒是能体会。
混沌天里君依依正在说话:“这人尽干些造谣诈骗的勾当,非是善类,你小心些他。他说得那些病,都是见不得人,便是治好了,与你也没有多大益处,况你只对头部穴位清楚,半身不遂口舌歪斜多是头脑的问题,只需几针下去便能看到效果,这样方才能显出你的能耐。”
苏含笑不敢吱声,只老实守着她的摊子。太阳下山了,夜幕降临了,地摊市场越发热闹起来,算命的伯伯已经收了好几张红票,苏含笑这边还是没有人过来询问。她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吃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看事情没有好转的迹象,街上的行人也慢慢稀少了,她只得收了摊,找了家还没有收摊的面摊,吃了一碗面,找了僻静地方,进了混沌天,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一家药材店,买了些常用的中草药,分类装好了,继续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