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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陇上行

“说明这些鱼虾死了才不久,魇龙的部下有可能刚刚来过。”清羽虽然平常话不多,但关键时刻却很有智慧。楚陌赞许地点点头,“没错。昨天晚上我和魇龙的手下已经交过手,看来花老先生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为防有诈,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说话之间,三人已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为首的正是楚陌昨天与之交过手的雷霆。他身材高大健硕,粗壮的手臂上扭曲盘亘着一道红色的闪电状疤痕、让人看了不禁觉得胆寒。

雷霆虽不是楚陌的对手,但今日他们人多势众,几番打斗下来、清云和清羽都已经负伤。众多黑衣人将三人围在一处三面夹击,雷霆又从空中撒下锁仙网,楚陌三人纷纷被俘。这些黑衣人大多是山野间的妖精化成人形,难免改不了吃人的毛病。眼见清羽细皮嫩肉、一个个不禁馋的直流口水,“大哥你闻闻,这女娃的肉多香多嫩,弟兄们又可以美餐一顿了。”

雷霆将鼻子凑近清羽浑身上下闻了闻,似乎很满意这鲜嫩猎物的味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下张大眼睛定定看着清羽、眼神里既有欣喜又有疑惑。他不善说话,半晌终于调整出一个自以为不会吓到对方的语气,有些僵硬地开口询问:“你是……小羽?”清羽有些惶惑地睁开眼睛,雷霆看见她的表情后更加确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让清羽内心的恐惧也稍稍平复了些。

“喂!你个臭妖怪,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赶快放了我小师妹!”清云这么一嚷嚷,雷霆脸上仅有的一丝笑容立刻荡然无存。他从小从血肉厮杀中拼出一条命来,渐渐养成了一副谁也捉摸不透的古怪脾气、发起怒来让手下全部畏惧万分。雷霆用手紧紧扼住清云的喉咙、眼神狠厉而凶残,一字一句地说道:“要不是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我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们人类为了金钱、杀害了我们多少骨肉同胞,我们不过是为了活命吃些肉、这报复对你们来说未免太轻了……”“咳咳、咳咳……”清云已经被他掐的满面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喘不过气来……

“住手,小白狐!住手!”在清羽的大喊中,雷霆渐渐松开了手上的力道,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清羽。“是你吧,小白狐?看在我曾经救你一命的份上,请放过清云师兄。”雷霆低头表示默认,想起当年猎人为了得到白狐皮对他们全家痛下杀手,他的父母双双惨死而自己也身负重伤,要不是那个叫小羽的小女孩救了自己并悉心照料,他便绝不可能活到今天。雷霆虽然和小羽一起度过了一段温暖快乐的时光,然而他始终忘不了人类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每每看到手臂上的伤疤,他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对人类生出无限恨意。

“虽然你曾经救过我的命,但我们狐狸向来忘恩负义,我只能保证不杀掉你们三个,但剩下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雷霆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无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他多年来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拼杀,清羽带给他那一丝仅有的温暖不足以照亮他内心的阴冷黑暗。“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再派人回去向主人复命,就说他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猩红的弯月有如狼人的獠牙挂在漆黑的夜空,寒刃出鞘、一刹白光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楚陌和清云清羽三人被绑在巨大的古树之上,经过长时间的饥饿与拷打,他们身上一道道血痕未干、脸上一个个都已面无血色。拿刀的人隐没在黑色斗篷之中看不清面孔,但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让人感受到黑暗之下的面目狰狞。黑衣人一步步走近三人,空气中一片静谧、能感受到的只有死亡的气息在一步步逼近。阴冷的空气中,黑衣人阴森的笑声慢慢传递开来,“让她交出紫玉箫,我就放了你们……”说完,那长刀直刺向楚陌的胸膛,殷红的献血顿时喷涌而出。

“陌哥哥,陌哥哥!”洛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才惊觉刚才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她这几日心神不宁、类似的场景总是会在梦境中出现,她担心楚陌等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洛姬终于回过神来,“是谁?”“是我,洛姬。”苏子逍的声音依旧温润平和,能给此刻洛姬慌乱的心情带来些许镇定和安慰。门打开,苏子逍仍旧是一袭月白长衫,目光温柔缱眷、而又带着几丝无奈和心酸。“又做噩梦了吗?我看这几****有些魂不守舍,不如让我帮你扎几针调养一下。”

洛姬呆愣片刻,想来这几日自己每晚噩梦,苏子逍必是在窗外全部知道了,心里不由得十分感激。“好,苏大哥快请进。”洛姬甜甜一笑,一如初见时那明媚的模样,苏子逍只觉得心跳似乎顿了一下。“针扎下去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不能乱动、实在忍不住就喊出来。”洛姬闭眼坐在床上,苏子逍在她背后轻声叮嘱,面色严肃凝重。扎了几针之后,苏子逍拿起的长针却犹豫在手中迟迟不能落下,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聊天一样不经意地问起,“洛姬,你觉得楚陌和紫玉箫,哪个对你更重要?”

此刻的洛姬精神放松了许多,心里所想的未经大脑思考便从嘴里说了出来,“当然是楚陌重要了。紫玉箫再重要也只是个物件,而楚陌是个大活人,只要人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苏子逍无声苦笑,“这样啊,怪不得这几****这么担心楚陌。”“是啊,魇龙他们抓了花老,我想原因一定不是单单为了威胁花俊做他们的眼线。我想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云雁师父让楚陌去营救花老先生,说不定也是因为花老知道紫玉箫的下落。只要楚陌他们能平安救回花老先生,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哦是吗?也许你的担心,是因为有些东西在你心里却不自知吧。”

苏子逍沉默不语眼神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心里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又重大的决定。他将握在手上迟迟未下手的银针轻轻插入洛姬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洛姬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到一股清正的气息正涌入自己体内,一时间的不适应让她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苏子逍双目微闭,正坐在洛姬身后推运双掌,淡淡的紫光正从他掌心流入洛姬的身体。一刻钟之后,苏子逍突然猛烈咳嗽几声,洛姬想要回身去看却动弹不得,只得张开眼睛询问,“苏大哥,你没事吧?”苏子逍掏出手帕擦干嘴角的献血,片刻静默之后缓声回答,“没事,不过是有点着凉了。”

“当当当”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花俊的声音,“苏大夫、洛姬姐姐,不、不好了,有个女的过来,说楚陌大哥他们都被魇龙抓住了!”片刻过后,洛姬和苏子逍急忙来到中堂,小芊正倒了水端给清羽,平常清秀温婉的清羽此刻面如死灰、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人能想象到她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见到洛姬,清羽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洛姬姐姐,你快去救救大师兄和二师兄,否则魇龙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位姑娘,有话慢慢说,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讲给我们听。”关键时刻苏子逍依旧镇定如常,一面将小芊手里的水递给清羽解渴,一面用手拍拍洛姬的肩膀以示安慰。清羽喝完水也镇静了下来,开始讲述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我叫清羽,是陌师兄的同门师妹,本来我、陌师兄还有云师兄一起去营救花老先生,可是谁料却落入了魇龙设下的圈套,我们三个一起被魇龙手下抓住。”清羽说起被雷霆抓住又脱身的经历,现在也不禁心有余悸。

楚陌三人被俘后,雷霆便派人去通知魇龙、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三人深知这是逃跑的唯一机会,趁守卫熟睡之际悄悄磨断了手上绑着的绳子准备逃脱。不料巡逻的哨兵偶然发现了逃跑的三人、很快便召集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又渴又饿的三人疲于应付,眼看功亏一篑之际、一向凌厉狠辣的雷霆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露出了破绽,三人奋力合击、终于勉力将清羽突破包围圈。“清羽,你快走!别管我们!”楚陌和清云身上已是鲜血淋淋、看来受了不轻的伤。“陌师兄、云师兄!”“快走!去找师父!”眼见楚陌和清云再无突破重围的可能,清羽只得咬咬牙、奋力跨上一匹红马朝远方疾驰而去。

“快追,大哥的雷霆战马!”“慢着!”手下们正要去追,却被雷霆喝止住。“难道就这么让这个女人跑了?”对此,雷霆的手下感到十分不解。“我亲手调教出的雷霆战马,你认为她能逃得出去吗?”雷霆拧眉望着清羽远去的背影,心底轻叹一声:再最后帮你这次,我们就真的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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