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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波澜起

“皇祖母,我……”“住口。哀家在问孙媳妇,哪有你插嘴的份。”楚陌本想拒绝,太后却用犀利的目光将他回绝,毕竟、皇室血脉实在单薄,也只能委屈她这个孙媳妇了。洛姬眼里噙着泪,轻轻到处一声“好”,便低下头不再做声,坐在一旁的楚阡分明看到,一滴晶莹的眼泪掉进她跟前的酒杯中、泛起了小小波澜。

宴毕,楚陌被皇后叫去商量迎娶侧妃的事情,临走前再三嘱咐宫人一定要将洛姬安全送回家。走到半路,夜晚的凉风吹得洛姬微醺,许是今晚喝多了酒,她少见地耍起了小性子、赌气不准随从们再跟,随从和侍卫们只好先行回宫。

夜色已晚,洛姬一个人在冷清的大姐上跌跌撞撞走着,没过多久便被几个醉汉盯上,为首的那人色眯眯走上前去,“小姑娘,这么晚一个人要去哪儿呀?不如让哥儿几个送你一程、顺便陪咱们好好耍耍。哈哈哈哈哈……”说罢便要伸手调戏洛姬。夜色中只有倏倏几声轻响,几个醉汉被不知何处飞来的石子打的嗷嗷直叫,空气中一个并不十分雄浑的男声传来,“如果不想死的难看,就赶快从这儿滚开~”几个醉汉被这么一吓、酒也醒了七八分,飞也似的夺路而逃。

醉眼朦胧中,洛姬看到一个白衣人坐着轮椅缓缓向她驶来,一双与楚陌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脸色却苍白的不像话,“陌、陌哥哥。”洛姬轻唤一声、迷迷糊糊地对来人笑笑,本来就醉醺醺的她突然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轮椅上的那人轻盈飞起,轻飘飘地一个转身、洛姬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好好睡一觉吧,弟妹。”温润如玉的声音,楚阡将洛姬轻轻安放在自己的轮椅上,夜风微凉、他长衫的一角被风吹起好看的弧度,推着她一步步向前行去……

一觉醒来、已是临近中午,洛姬已身在端王府自己的大床之上,夏荷正关切地在旁边看她,“主子您醒啦?要不要奴婢去给您拿一碗解酒汤?”洛姬摇摇头、起身扶额,她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迷迷糊糊中好像是楚阡将她送回了家。夏荷见她认真思索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想楚陌的事、便善解人意地开导道:“主子您放心,王爷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您的身上,就算那个女人进得门来、也一定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的。哦对了,王爷一早才回来、特地来这儿看望了您,我看他有点疲惫的样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王爷?”

“算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不过去了。”洛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夏荷的提议。简单用过早膳之后,她叫着夏荷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洛姬斜躺在橘树下的贵妃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见她睡了,夏荷悄声进屋去给洛姬拿毯子盖上,自己去和几个小丫鬟一起去别处了。

洛姬悠悠转醒,只见楚阡眉眼弯弯、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二皇子。”她急忙起身和楚阡打招呼。楚阡的眼睛笑的更弯、加上他略带病态的苍白脸色,分外有种阴柔的美感,他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二哥就好。弟妹,昨日的酒可醒了?”洛姬面上一红,想起楚阡昨日送自己回家的窘况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看来这酒以后还是少喝为妙。她又转而一想,现在的楚阡明明坐着轮椅在她跟前,昨日里却怎么又走起路来?见洛姬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轮椅,楚阡看穿了她的心思,脸上仍是温和淡然的微笑,“我向来身子弱,便常常用这轮椅代步。不过偶尔走几步锻炼,却也不碍事。”

“哦。”洛姬更加不好意思,也只好回以大大的微笑,“二哥今天过来可是来找楚陌的?他估计是在书房呢吧。”“怎么,你们婚后他一直住在书房?”楚阡的惊讶让洛姬有些窘迫,确实,她和楚陌成亲后,楚陌就把东厢让给她、自己搬到了书房去住,现在两人的关系刚有一丝的好转,曼姝又进来横插一杠、想必夫妻分居会是他们两人日后的常态。见洛姬心不在焉,楚阡笑呵呵转移了话题,“他们一个个那么忙哪有功夫理我?弟妹,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找我?”洛姬惊讶,她和楚阡不过见了两面,怎么他会专程来找自己?

楚阡扬扬眉,“那当然了。我可是皇室里出了名的闲人杆子,就不能来找弟妹你坐坐?你会不会下棋?咱俩过上两招如何?”在放浪形骸这一点上,楚阡和楚陌倒是十分相似。下了几场棋,双方各有胜负,洛姬发现楚阡棋路缜密、颇有远见卓识,若不是他这一身病所累、在朝堂上一定是一把好手。

“姑娘说的对,这量喜袍就得两个人在一起才成双成对。啊呸呸,瞧我这嘴,应该叫娘娘才对。”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喜娘来给楚陌和曼姝量喜服了,只是奇怪,这王府那么大地方,为何偏偏来洛姬的东院量?曼姝见到洛姬注视的目光,眼中显出得意之色,却又作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对洛姬行李问安,“姐姐好,实在是抱歉,我老家那儿有习俗、量喜服必须在有橘树的地方量才吉利,想来想去、偌大的王府也只有姐姐这儿最合适了。”一番话说的不动声色,既向洛姬宣誓了主权、又表示出自己对王府的了如指掌,一面说还一面用手揉着小腹,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样子。

洛姬并不想与她纠缠,淡淡说道:“这王府本来便不是我的,你想去那里请便吧。这东院也有好几间房子,只是不要去我的卧房就是。二哥来,该你走了。”洛姬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低下头专注于棋盘之上。楚陌在一旁看的心痛,他注意到洛姬正用力攥紧拳头、指甲已经深陷进肉里,她咬着嘴唇让自己保持平静,越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越让他心疼。

“夏荷,去找人通知周伯,回头把这棵橘树砍了、就说是你家王爷的吩咐,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曼姝等人走后,楚阡一面下棋、一面漫不经心地向夏荷吩咐道,明显是为了要给洛姬出气。洛姬摇摇头略带苦涩地笑笑,“不过就一棵树而已,人都已经不在了、砍掉它又有什么用?”

因为曼姝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明显,楚陌迎娶侧妃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之后。皇后说这是双喜临门,极力主张大操大办,而相比之下楚陌和洛姬的婚礼却一直耽搁着,不免让皇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无非是说一些侧妃首宠、正妃郁郁寡欢之类的风言风语。洛姬懒得理会听到的闲言碎语,她现在心情淡淡的,楚陌每日忙着婚礼无暇来看她,除了楚阡经常来找她下棋喝茶,她几乎每日闭门不出、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里发呆。一日,楚阡见她实在恹恹的样子终于看不下去,脱口而出道:“弟妹,如果你过得不开心,不如让我带你走吧!”洛姬一惊,万没想到楚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楚阡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少见波澜的苍白脸色多了几分尴尬,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

婚礼如期举行,洛姬远远扫见对面西院穿着大红龙凤婚服的一对璧人,那边厢花团锦簇好不热闹,而一墙之隔的这里却是冷清的不见人影、只剩夏荷一个丫鬟陪在她身边,洛姬心底悠悠地叹了口气。恰巧行礼之时,楚陌一抬头望见了洛姬,两人四目相对、俱是消瘦憔悴了许多。一对新人在喜娘的簇拥下行礼、拜堂、喝合卺酒,洛姬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只感觉自己无处安放,转身回了房间。

宾客盈门,一墙之隔的喧哗热闹一直持续到将近二更才结束。夏荷早已回屋睡了,听着外面喜娘“早生贵子”的祝福,洛姬轻轻走下了床。翻翻衣橱,洛姬选了一件暗红色的素裙、以便出去时不易被人察觉,拿起早已收拾好的简单包裹,她轻轻打开了房门。一开门,竟蓦然发现楚陌立在门外,他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身上也满是酒气,看样子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你……”惊愕过后,洛姬还是开口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你不是该去陪你的新娘子吗?后半句话到嘴边,洛姬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洛儿~”楚陌动情地唤了一声洛姬,继而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洛儿、我的洛儿……”一声声呼唤,他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眼角也似乎有炽热的泪滴溢出。洛姬被他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好用力将他推开,她想,不能因为心软打乱了自己好不容易作出的决定。“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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