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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狂鲨之怒(1)

一、浴场狂鲨

曾老大坐在老板桌后,正在用打火机点燃一张光盘。他刚刚看完光盘里的一段视频,这段视频若送到港九警察局,他就只有赶紧跑路的份。幸亏这光盘七拐八绕,到了一位老朋友手上,老朋友又转到自己这里。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视频应该还有复制品,他要快刀斩乱麻,派人做掉视频拍摄者,再销毁视频,才能一了百了。

孤狼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老板桌上的几样东西,一支眼镜蛇式手枪,两发子弹。曾老大拍拍他肩膀,告诉他:“兄弟,我知道你自从海上回来那天起,就发誓洗手不干了,我同意。不过,帮我出最后一次手,然后我送你五百万,做你老妈的治疗费。”孤狼身形瘦而高,眼神凌厉,还真像一匹狼他答道:“曾哥,我发过誓的,我妈治病的钱我另找来路,对不起了。”

曾老大眼中寒光一闪,不过立刻收敛了,他眼圈有点泛红地说:“你我兄弟一场,见你要走我实在舍不得,我这回确实大祸临头,干完这一票,我亲自送你去大西洋彼岸的医院。”

孤狼一向重义,只得点头。于是曾老大把两颗子弹装到手枪里,塞给了他,说道:“这把枪是你最喜爱的眼镜蛇式,黑市来的,警方没有记录,只要不留指纹,没人查得到。我知道你枪法好,杀一个人从来一枪爆头,为防万一,给你两颗子弹吧,绝不要让这人活过三天。”说着,他拿一张照片给孤狼,“何东,浅水湾海洋馆的演员。完事后,记着把他的屋子搜一遍,无论电脑、手机、光盘全部毁掉,他那里有一段关于鲨鱼的视频,绝不能流到社会上。”

孤狼把枪揣在风衣口袋里,转身出门。但他没听到,曾老大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咬牙:“一入黑道,终生黑人,想洗白拿命来换吧!”

孤狼很快找到了何东,海洋馆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当时,何东正从海洋馆出来,往浅水湾海滨浴场走。这海洋馆就建在海滩上,有专门海水通道通大海,这是为了给海洋馆的鱼类换水用的。何东手里拿一把扳手,走在沙滩上,想去开启海水通道阀门,这时孤狼就躲在一把遮阳伞下,拔出眼镜蛇瞄准了何东。

何东完全不知道大祸临头,他好像满腹心事,只顾朝前走。冷不防脚下一绊,踩到一位把全身埋在沙里的美女,顿时跌倒。几乎同时,孤狼的枪响了,但没打中人,把何东的大扳手击飞老远。

枪上装了消音器,听起来枪声只是笃——地一下子,浴场里的男男女女完全没有感觉,照常嬉戏着。只有何东觉出不妙,亡命奔逃。孤狼叹一口气,没有再追,出了浴场,找了个小酒馆喝起酒来。他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在他的杀手生涯中,以前一向杀的是黑道中人,现在还是第一次杀一个普通老百姓,他本来就有点犹豫,现在失了手,也许是老天不答应吧,他想。

一瓶啤酒下肚后,他看见何东也走进酒馆吃饭,不由又握紧了兜里的枪。他妈妈在国外医院治疗,每月都需要一大笔医疗费,曾老大那五百万有着非常大的诱惑力。然而何东只是在店里买了个便当,就返身回浴场。孤狼慌忙结了账,在后面悄悄跟着。

浅水湾浴场水清沙细,是港九有名的游泳胜地,何东很快就下了海游起来,看起来技术很不错。孤狼暗笑,这人的神经也太过大了,刚刚遭受刺杀,还有心情玩起来了。他举起枪,开始瞄准。忽然之间,海水里浮起一片黑黑的背鳍,划开水花朝何东冲去。岸上不少人已大喊出声:“鲨鱼,老天!”

接下来的一幕让孤狼目瞪口呆:一头几百公斤重的鲨鱼跃出水面,张开满嘴大牙朝何东咬去。何东连滚带爬到岸边,返身操起鱼叉要跟鲨鱼搏斗。但面对有着海上霸王之称的庞然大物,他完全不是对手,才几个回合就被拖到海里,水面顿时一片血红……

二、尔虞我诈

对浅水湾浴场来说,这是一场极其严重的事故,不得不暂时停业。他们派人下水,发现何东的尸体整个不见了,那条鲨鱼也不见了。而且,发现水下防鲨网被撕开个大口子,估计鲨鱼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然后拖着何东又钻出去的。

这个浴场和附近的海洋馆是同一个老板,叫吴曾建,吴老板咨询了海洋专家,问为什么会有鲨鱼钻进来,要知道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这种事啊。专家回答说,近期餐馆酒楼需要大量鱼翅,导致海上捕鲨的活动越演越烈,海里的鲨鱼是被驱赶到浴场的,再加上防鲨网年久失修,才出了这场惨事。吴老板听完,一面吩咐手下赶紧修补防鲨网,一面着手操办何东的丧事。何东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自己作为他的老板,应该给何东办一个风光衣冠葬。

第二天,葬仪在何东的住处开始了。首先是吴老板上香祭奠,等他上车走后,现场出现一名亮丽的女子。女子胸佩白花,两眼带泪地说:“我是何东的女友倩雯,我们正打算结婚,谁知就——”话还没说完,就哭倒在地,大家慌忙扶起她来。

因为何东没有别的亲人,倩雯自然而然就主持起葬礼来,接待一干同事好友。到了下午,一个戴墨镜男子手捧白花来到,低头鞠躬久久不言。直到倩雯发问,他才低低地说:“我是何东最好的朋友,本来我们约好一起出海钓金枪鱼的,没想到……”说毕泣不成声。倩雯赶紧带他到一边休息。

到了晚间,大家陆陆续续散去,何东小屋只剩下墨镜男和倩雯了。墨镜男,其实就是杀手孤狼。他故作悲痛地说:“我想在他这里住一夜,以尽最后的哀思,说不定,我还能在梦中见他最后一面。”倩雯点头应允,然后分配房间,倩雯在外间守灵,孤狼在里间休息。

到了半夜,孤狼偷听着外面倩雯的动静。何东已死,他现在只要找出那段视频并毁掉,就可以拿钱走人了。不多时,外面的倩雯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熟了。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借微光开始翻检屋内的东西。何东这屋里,可称家徒四壁,孤狼翻半天,什么电脑光盘、手机录像带,凡是可能储存视频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堆锅碗瓢盆。

翻到后来,孤狼想还是去外屋看看吧,反正就这两间屋子,翻了外面还没有,就可以交差。他偷偷出屋,看见灯光下倩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有轻轻的鼾声,就放心大胆地搜起来。搜来搜去,就搜到倩雯的桌子旁,他看见桌子下面有个抽屉,就想拉出来看看。谁知刚伸出手,一柄乌黑枪管就指住了他:“别动!”

孤狼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杀手,一动念间也把眼镜蛇掏了出来,指向了对方,顿时两枪相向!

持枪的对方正是何东的女友倩雯,孤狼一看她的手枪就笑了:“三八左轮是警察的标准配枪,你不是他的女友,你是霸王花?”倩雯针锋相对:“眼镜蛇手枪是杀手最爱,体积小威力大,但是只能装两发子弹,你想杀谁?”

孤狼知道眼前这种局面,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放松警惕,就故作轻松地说:“我要杀的人被鲨鱼吃了,我只是想找点纪念品。”倩雯冷笑:“你是想找那段视频吧,我也在找。我若找不到,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原来,何东曾经拿着自己录的一段视频向倩雯报案。倩雯看了以后大为震惊,本来要立刻行动,可是看到视频中涉及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就向上司黄督察汇报。黄督察相当重视,他把视频光盘放入证物室,准备召集齐人手后就行动。可是没想到,证物室当晚失了火,光盘自然灰飞烟灭了。没了证物,黄督察不敢妄动,让她再找何东要一份,可她开车上路的时候出了场小车祸,等车祸处理完结,她也接到了何东的死讯。她认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是自己误了时机才导致何东的死,心怀愧疚下才假扮何东女友,一方面借机在屋子里找视频,另一方面守株待兔,等着大人物派的人上门寻找。这一等,就等来了孤狼。

孤狼疲倦地笑笑:“我发誓,何东真的喂了鲨鱼,跟我无关。实际上,自从在海上发生了那件事,我就厌倦杀人了。”那件事,孤狼指的是随曾老大出海捕鲨鱼。那是怎样一场大屠杀啊,几百上千头鲨鱼被捕上来,然后关入船舱。而放不下的,就割掉做鱼翅的原料——鲨鱼的背鳍和尾鳍,然后把光棍似的活的鲨鱼放入海底。孤狼亲眼看见过,两千余头无鳍鲨鱼沉在海底,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我承认,我这个杀手不够冷血,所以就想退出杀手生涯,不再跟老大赚这个血腥钱。可是,我老妈治病每天都需要钱,所以答应做最后一票。然后,我会做点干净生意。”

倩雯紧绷的神经和缓下来:“这么说,如果你看到那段视频,大约就不会跟我争了。可是,视频没有在这里,我都找遍了。”孤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他不想再杀人,他想收回枪,可是又怕对方开枪,正在犹豫,窗外忽然传来低沉的喊声:“视频在海洋馆108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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