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人的“金刚钻”
吴地的人们流行一句俗话:“江西人钉碗——滋古滋(自顾自)”。意思是说,从前有不少走街串巷的江西人,是专门补碗修盆的钉碗匠。他们四处兜揽生意,很多勤俭持家的人,纷纷把有裂纹或破损的碗盏从厨房找出来,交给他们修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他们却是随身带着金刚钻的,在破碗上钻眼、钉攀,发出“滋古滋”的声音,很快将它修复如新。由于双方语言不通,干活时他们埋下头,专心致志,不愿搭理任何人,被吴地人引申出了这句歇后语,形容某些人自私自利,不为别人着想。
事实上,来自瓷都景德镇的江西人,不仅仅是钉碗匠。他们肩挑担子,沿路叫卖、推销景德镇瓷器。从大大小小的碗盏盘盆,到各式花瓶、摆设,任你挑选。一副担子上,层层叠叠的瓷器堆得犹如小山,却能健步如飞。
江西商贩上门推销瓷器,方式十分灵活,既可以现钞现卖,也可以以物换物。你看中了他货担上的几件瓷器,不妨用你家中的杂物来替换。他们自有一双慧眼,在你家中多余、废弃的东西中,挑出他认为有用的器物。而且常常让你感到自己家的东西换他的瓷器,物有所值,丝毫也不吃亏。许多人家都乐意将家中多余的杂物,换取崭新的瓷器。在吴地人看来是无用或用处不大的东西,在江西人眼中却都成了宝贝。也有人因为一时手头紧,将祖传的老货卖给他们。渐渐地,“江西人觅宝”、“江西人是识宝的”,就形成了一种共识。
江西人对瓷器的鉴定能力,似乎是天生的。他们很愿意以新换旧,把旧瓷器拿在手里,再三端详,辨识其胎釉、纹饰、底款、造型,一转眼就能说出瓷器的产地和年代,是定窑还是官窑,是汝窑还是钧窑,是明代嘉靖年间的还是清代康熙年间的,是真品还是仿品,往往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不少人家丢弃在院子里做鸡食盘的旧碗,被他们看中拿去,换了一堆新瓷器,觉得占了大便宜。谁知道,江西人把旧碗拿到古玩市场,一转眼价格就翻了几十倍,仿佛草鸡变成凤凰。民间流传着不少这样的故事。
觅宝、识宝的江西人,最有用的金刚钻,其实是吃苦耐劳的精神和擅长鉴别真伪的本领。这不是轻易能练成的。所以,吴地的人们说“江西人觅宝”,往往带有为自己惋惜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