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城那年,我还在一所艺专里读高中。
濒临高考的二月,我拉着一个名叫白云的女孩在闽浙间的铁轨上折腾了十余小时到浙江参加艺考。准确说来,我们面试的地方是白云心驰神往的大学。
那年头,白云追到了我暗恋三年的男生。那男生高一时曾给我写过一封长达三千多字的情书,我却傻傻地在他问我有没有收到信的时候回答没收到,后来巴望着他再主动一次。可是后来我和他见面时只能收到一个尴尬的笑。
也可以简单说成,后来就没了后来。
或许你已经知道,我和白云并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为什么我会拉她陪我去考试,以及她又为什么会愿意和我一起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二月天的黄昏没有金色的晚霞,只有瓦灰的苍幕。我和白云住在白海荡附近的一个小招待所里,那儿很简陋,和对街的敦煌饭店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落差就好似那宽阔的大街永远无法和奚落的行人成正比。
白云是个彻底节俭的人,和她吃一餐饭要跑到二里以外的地方去找饭店,甚至有一回,不知不觉从文一路一直走到武林路,不但不便宜,还越选越贵,方才填饱肚子。在那里要碗稀饭,老板只听得懂“粥”;要根调羹,老板只听得惯“勺子”,而且还是迷你型的勺子,是我们那儿幼儿园阿姨喂饭用的大小。以至于每回一碗热腾腾的饭摆在我面前的时候,举筷子都比举重磅哑铃还艰难。
对于在东南沿海土生土长十七年的我们,杭州真算是北方了。
经过莫干山路的时候,我看到一间装修成暖色调的茶吧,上面写着“红茶坊”。那是间装修得颇具巴洛克风格的精致小店,古朴而安静,但是店面小,生意不怎么好。夜深人静时,我跑去那间茶坊。只因在那我会感觉到些许暖气。
这间红茶坊,很少有人出入,但一连几个夜晚,我注意到与我位处对角线的昏暗处总坐着同一个男子,留着木村拓哉式的半遮着脸的长发,安静地缓缓地喝着不明的液体。
他应该没注意到我,而我大多数时候也只是透过透明玻璃去看对面酒吧前充满了诗意的梧桐树,那树梢上挂着我凉凉的有点冷的心。
那时我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更没有人会告诉我他就在我们将要考的那所学校里读书。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果我认识这个男子,我们或许会有着难以捉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