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别了父亲,没有说再见,大多数人在告别的时候都会挥手说再见,结果他们再也没有再见。
坐上了从SH回乡的火车,在路上龚皓一言不发,显得十分沉默。遇到女孩儿搭话,那是个有着长头发的女孩儿,中分的披肩发,圆圆的脸蛋儿,漂亮的让人容易起贼心。
她说自己是一位背包客,一个背包走遍世界。我崇拜这样的人,至少她们拥有勇气。我询问她下一站的去处。她说:“没有抵达过的远方。”
她的名字叫做陈尘,今年二十岁,父母离异。我想命运的轮转总会为你找寻到合适的伴侣,终其一生。我对她充满好感,那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我爱上她了。”我悄悄对着龚皓讲。
龚皓悄悄撇了她一眼,说:“你们在旅行时遇见,结局是会在旅行时再见。”
“滚你丫的。”我对着他低声咒骂。
陈尘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并不清楚她会在什么地方下车,所以我的心总是在纠结,在害怕。你知道缘分这东西不像是软件会员,一旦错过,便很难再续。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鼓起勇气告白?”我想争取些意见,让自己变得更有勇气些。
“她像是一只展翅翱翔在蔚蓝色苍穹下的雄鹰,不会受爱情的约束。”龚皓说。
“滚……”我将声音拖得老长。
龚皓将脑袋靠向窗子,一股浓烈的忧伤感伴随着疾驰的列车冲向银河。或许我真的应该鼓起勇气向她告白,这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拒绝。
我最终还是没有将爱表达出来,她在中途下了车,我们挥手告别,她说:“我会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朋友。”
我觉得心头像是被抹了甜蜜,“再见。”她留给我一个背影,而我在伴随着列车的轰鸣声中跟她拉扯出了一条长长的银河。
沉静的夜里有窸窣的虫鸣,长时间启动的电脑热的发烫,21寸的液晶屏在心脏死寂的夜晚散发出的亮光刺得眼睛生疼。
每当我敲打一次键盘,她的名字就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一次,有时候会出神错打出她的名字,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所以我从不想写长篇小说。
我跟龚皓在火车到站后分离,我们背道而驰,一股巨大的寂寞感席卷我的全身,我被束缚的无法呼吸。
我满脸沮丧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是沉重的背包,它使我压弯了腰,一辆豪华的轿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险些遭遇危机,“是将车子故意开快来显示自己有多帅气吗?车子有多快,人有多傻。”
生活就像是灵魂即将抵达远方,而悲伤溢满胸腔。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回到家乡后我找到了一份随心的工作——摄影师。我想既然没有办法成为一个伟大的畅销书作家,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摄影师也是光荣的。
我跟着一个名字叫做邱少飞的年轻人学习摄影,我有一个十八岁的师哥。他的摄影技术很棒,少飞师傅经常称赞他,这使我很不甘心。
我们学习PS,拍照,摄影,时常出入各种婚庆场所,总的来说这份工作我很喜欢,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我时常会做一些体力活,搬这个,抬那个。这让我忙到焦头烂额,但这并不是我不能够接受的,我唯一接受不了的是我的工资待遇,每个月九百元。我想这九百元并不能让我过上幸福的日子。所以在工作三个月后我选择了离职。
心脏像是被人撕裂,眼前是无尽的黑。不久前下过的雨水将绿叶打湿了一地,右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瓶被我捏的嘎吱作响,我漫无目的的在街头走着,我很迷茫,对,我失业了。
在耳机里能听到所谓成功人士的智慧演讲,我将所有的智慧演讲做了一个总结,那就是寻找一个目标,艰难并痛苦的坚持下去。其实所有的成功学演讲都是在围绕着这种简单的中心思想展开。
我的目标很清晰,畅销书作家。我将捏坏的水瓶扔进垃圾桶,“或许我应该到书店任职。”远方是明亮的灯塔,脚下是黑夜里的悬崖。
新华书店,这里凝结了很多作家的心血结晶,在每个沉长的黑夜,一个又一个的作者在用键盘轻轻敲击自己的梦想。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工作?”我轻声询问。
“你是什么学历?”书店里的店员说。
“高中,不,是中专。”我想我可以花费一百元去制造一个中专文凭。
“那不行,我们这里都是搞文化的人,都是本科,最低也是大专。”新华书店的员工说。
我很淡定的“哦”了一声,在表示感谢后静静转身离开,希望是用来被破灭,花朵儿盛开是为了迎接春天。
很巧,我在新华书店一楼遇到了龚皓,我十分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照理说他踏入的应该是酒吧,KTV,网吧之类的娱乐场所。
我们在一处没有人流经过的角落蹲坐下来,我随手拿过一本书,龚皓也随手拿过一本书。他掀书的速度像是风吹。那是一本名字叫做《脚下》的书。我手里的书比他手里的书厚些,《看见》,是柴静的作品。我很随意的乱翻了几页。
“我跟邹荷见过面了。”龚皓低沉着脑袋将自己的目光盯在书本的封皮上。
“然后?”我假装自己很想继续听下去,其实我在敷衍,我对他们感情的好坏并没有多大的关心,我只在意我的前途。
“我们一起去爬山,到过菩萨庙。”龚皓说。
“再然后呢?”我说。
“我们共同许愿。”龚皓说。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我说。
“可我想知道邹荷许了什么愿望。”龚皓说。
“你许愿可以跟邹荷天长地久,而邹荷许愿可以跟她的心上人天长地久,你们这是在为难菩萨。”我说。
“你怎么会知道邹荷的愿望。”在龚皓的眼神里露出一股失落。
“你也知道,只是不想相信。”我回答的干脆。
“……”龚皓看起来变得有些沉默,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我们上次分开后龚皓就没有参加过工作,他被自己的感情问题搞的一塌糊涂。他告诉我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工作。他看起来情绪很激动,像是想哭。
感情问题是从来不需要同性的慰藉,我并不清楚要怎么安慰他。他让我想到了陈尘,原来快乐是不被分享,悲伤是可以传染的。
告别时我将《看见》放回书架,偶尔翻阅,我读到一行文字:许多事情,是有人相信,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