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小神色漠然地别开脸,“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生不生你们司徒家的孩子都是你们母子在说,我身不由己,反而成了你的箭靶。”
“哼!”她不就是为了治好自己的那张脸吗?别以为一句“身不由己”他就会相信她。“为了母王我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但你休想母凭女贵。”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司徒无忧头也不回地离去,一刻也不愿在月居多呆。
“自大的沙猪!”看着司徒无忧傲慢离去的背影,汪小小只能冷笑。扶着日渐突出的肚皮,汪小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神色。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忍。
如果抛开与司徒雯的约定,对司徒无忧这个人,对将来要面临的问题,什么都不去想,汪小小可以在木栖国生活得很舒适、很惬意。远离外面世界的浮华喧嚣,木栖国在她与世隔绝的氛围中独享着宁静与祥和。在木栖国这片土地上,汪小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司徒雯。
司徒雯对她的照顾格外殷勤,早晚为她把脉看诊,对她的饮食起居对做了精心的安排,并不对她的活动做任何的限制。渐渐的汪小小开始把司徒雯当成自己人了。
闲来无事,汪小小拿起了针线,她要亲手为孩子缝制小衣裳。看吧,有时间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必要的时候总能用得上。
绣针在柔软的布料上穿梭的几个来回,往事的一幕幕不期然地回现在汪小小的脑海中:小怡的沉静、贴心、善解人意;小桃的纯真、淘气、没心没肺;狐狸的博学、真诚、温柔体贴;燕睿的冷酷无情……
针尖穿过布料刺入指腹,然而这刺痛还不如那胸中痛来得汹涌、来得清晰。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打湿了布料。这样的场景,令汪小小想要逃离。她丢下针线,失魂落魄地走到幺绿、紫芯休息的房间门口,她需要有人陪着她去散散心……
“真是的,我们怎么这么倒霉,被陛下派来陪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孕妇?瞧她那张脸,都成那样了,哪点配得上无忧公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不满的抱怨。
“紫芯,不许胡说!汪姑娘是陛下和总祭司选中的人,配不配得上都不是我们该多嘴的,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幺绿姐姐,你和公子明明就相互喜欢……”
“别说了!”幺绿厉声制止。紫芯正说中了她心中的痛,木栖国的国法是如此,尽管她与公子相爱,但也没有权利要求公子为了她违背国法、忤逆自己的母亲。今天就算没有汪小小,他日也必定会有另一个外族女子来占据公子身边的位置。她不禁羡慕起汪小小来了,如果能够与公子相守,她宁愿与汪小小换一张脸。
见紫芯嘟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幺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幺绿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这都是不得已的,我和公子心里都明白,你不用为我们担心。这件事情,以后都别再说了,要是让汪姑娘误会了就不好了。还是赶紧做总祭司布置的功课吧,虽然我们被派到宫里来了,可总祭司没允许我们偷懒。”
“啊,五十页经文,怎么抄得完呀?”紫芯的脸都垮下来了,“好姐姐,你帮帮我。”
“怎么帮?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紫芯无奈地做了个鬼脸,“假一罚十。幸好总祭司没有多怪罪,不然我可连累姐姐了。”
“你呀,别老像长不大的孩子,一心就想着玩。瞧你那字迹,真是我想要模仿都模仿不来。”
听闻幺绿与司徒无忧的关系,汪小小如遭五鼎雷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回第三者,难怪司徒无忧对她这么不客气。哎,这真是造化弄人。
汪小小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有转入到另一种思绪中。她用衣袖擦干了眼泪,看了看扎伤的指头,出血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了。她黯然地走出了月宫,心想:要我以后怎么面对幺绿呀?话说我虽然是无心的,可幺绿与司徒无忧确实是因为我而不能在一起了。
“来呀!快来抓我呀!”一阵欢快的儿童的嬉闹声传入汪小小的耳中。
原来是一群孩子在河边我老鹰捉小鸡。被这一片欢声笑语感染了,汪小小嘴角扬起一道温柔的笑弧。
“别跑,看我不抓住你!”小男孩穷追不舍,向一个玩伴扑去,突然脚下一滑……
“小心!”亲眼目睹了意外的发生,汪小小想要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一声,小男孩掉入了水中。
“唔……唔……”小男孩在水中惊慌地扑腾,随着浪花一浮一沉。
所以的孩子都惊呆了。
“快,快去叫人来救命!”汪小小眼见着男孩在水中的挣扎越来越弱,“来不及了!”
汪小小冲到岸边,一纵身跳了下去。上中学的时候,她上过游泳课,成绩随说不怎地,但多少会一点狗爬式。见到男孩落水的那一瞬间,她之所以未立即搭救,是因为顾及到自己有孕在身,然而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救人要紧。
在湍急的河水中,汪小小艰难地游到小男孩落水的位置。原本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的小男孩,知道有人来搭救了,便死死地缠着她。汪小小的一只手臂被小男孩拉住了,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脱,她将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拷在臂膊里,使出吃奶的劲向岸边游去。
终于靠岸了。在小朋友们的帮助下,小男孩顺利地被拉到了岸上。汪小小总算舒了口气。她靠在岸边,双脚一蹬,想使力上岸。突然,一阵强烈的抽痛从双腿传来,无助地汪小小被卷入水中。
四周都是水,无法呼吸,无法求救,双腿使不上力如果没有那剧烈的痛觉汪小小甚至会认为它们已经不是自己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淹没了她。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将她牢牢地拽着、拉着。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相信他!
汪小小停止了挣扎,任凭这只不知名的手将自己拉向莫名的世界。当柔和的阳光再次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晕厥了过去。
水,无边无际的水,淹没了她的世界。没有了空气,没有了阳光,也没有了声音。恐惧,令人窒息的恐惧……
“不要啊,不要啊!水,水……”汪小小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整张脸痛苦的皱缩着,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她用力地摇晃着脑袋,拼命地挣扎着,像是要挣脱什么。
“可怜的孩子!”司徒雯心疼地将汪小小抱在怀里,轻柔地抚去小小脸上的汗珠。“好孩子,别怕。没事了,你已经没事了。”
噩梦中的汪小小似乎在司徒雯的怀中找到了安全感,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司徒雯用手掌探了探汪小小的额头,确定那烫手的感觉已经不在了,才终于放下心了。
昨天,当司徒无忧抱着全身湿漉漉、早已昏厥的汪小小回来的时候,所以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本,汪小小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折腾,身体善未复原,经过了在水中的这么一泡,连夜便发起了高烧。
汪小小胎位不稳,司徒雯不敢擅自用药,只能用保守的物理方法帮她降温:沐浴、拭身。平常汪小小沐浴的时候都不让人服侍,这一次在病中,才身不由己地任人摆布。也因此,司徒雯发现了一个不为认知的秘密。
烧退了,估计汪小小很快就会醒来。司徒雯吩咐幺绿去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
司徒雯盯着汪小小的脸细细地瞧着,将眼前这苍白、残缺的面容与心中的丽影做这对比。“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巴,活脱脱就是晴儿的翻版,之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差点儿就铸成了大错。”
“女王……”汪小小睁开眼睛,便看见司徒雯死死地盯着她瞧,仿佛要将她的形象刻入心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啦?”高热脱水的缘故,汪小小只觉得口干舌燥,声音也嘶哑了。
司徒雯将水杯送到汪小小嘴边,看着她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才不慌不忙地解释。“你为了救落水的孩子,发生意外了,你记得吗?是无忧救你回来的。”
汪小小想到了那依然清晰的恐惧感,轻轻地点点头。
“你发烧,烧了一夜,到早上才退了。”
“让陛下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司徒雯轻轻地捋开汪小小脸颊散乱的发丝,“孩子,你受苦了。”
汪小小看着司徒雯,感觉什么东西不对劲。在司徒雯的眼中,她看到了一抹令她困惑的情绪。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怜,仿佛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她静静的望着,一时无语。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天生的标记是不会错的,然而汪小小自述的身份却与司徒雯所知道的有出入。
她知道了?汪小小心里有些不安,不动声色地看着司徒雯。“陛下指的是什么?”
“你姓薛,名红颜,是南国的公主,对吗?”
“陛下,您都知道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汪小小知道有些事情就是瞒不住,只是她不懂,司徒雯是从何得知她的身份的。
“有很多事情,还是我不知道的。然而,我却知道一些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司徒雯叹了口气。“也是时候揭露真相了。”
“真相”,什么真相?“你们”又是指谁?汪小小困惑地望着司徒雯。
“紫芯,去把无忧叫过来。”
“是!”
紫芯领命离去,幺绿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
司徒雯扶着汪小小轻靠在床头,“好孩子,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
“我没胃口。”身体不适,再加上对司徒雯之前的一席话心存揣测,汪小小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不想吃也要吃,你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司徒雯亲自端起粥碗,用勺子搅了搅,勺起一勺,放到嘴边吹凉了,才移到汪小小面前。
“我自己来。”汪小小抬起手,想结果司徒雯手中的碗勺。
“乖乖,听话!”司徒雯溺宠地看着汪小小,那样子活像慈爱的母亲在约束任性的孩子。
与邬大娘的粗放不同,司徒雯给汪小小一种柔柔的感动,就想春雨,润物细无声,但悠远、缠绵。多少年来,汪小小一直渴望着这种被呵护,被宠爱的感觉。今天终于有人这么做了,她的鼻子忍不住发酸。
汪小小乖乖地张嘴,迎接司徒雯递过来的勺子。司徒雯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母王找孩儿来有什么事?”司徒无忧走了进来,瞄了一眼歪在床上的汪小小后,恭恭敬敬地面对司徒雯。经过了汪小小舍己救人的事件之后,他对她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观。但离完全接纳她,还有一定的距离。
“无忧,来,坐到我身边来。”司徒雯拉这司徒无忧坐到自己的身边,正对着汪小小。
司徒雯一手拉着汪小小,一手拉着司徒无忧,将他们的手搭在一起。同时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汪小小以为她想为他们二人搭红线,一次显得有些尴尬。司徒无忧面无表情,而正是他僵直的神情泄露了他内心的不以为然。
看着两个孩子的表现,司徒雯心里有些内疚。“我差点儿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不是在为汪小小换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她背上的梅型胎记,她犯下的错误有何止包办婚姻造就一对怨偶这么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