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怒极而笑道“一块肥肉放到嘴里嚼碎了,然后吐出来告诉别人他没有咽下。你觉得这样的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儿离谱了?”
玉蝉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表哥纠缠不清,这样聊下去只能愈发激怒吴三桂。这对自己此番来劝降的目的不利。她一转话锋道“上次姨父(吴襄)被打后,闯王派了专门的御医为他诊病,现在姨父早就康复了。前几日还给表哥来了一封信,相信表哥已经看到了吧?”
三桂多么精明?他知道玉蝉在委婉地警告他:最好还是降了大顺,否则你的家人可就又要遭殃了!
三桂眼珠儿一转,心想“如今多尔衮援军未到,我不如先假意答应考虑投降大顺之事,先拖上一拖。待大清援军一到,我们两下合击,一举拿下李自成。”
想到此,吴三桂长叹道“唉,表哥我最担心的就是老父、妻儿的安危。表妹你在李自成军中,表哥无别事求你,只求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受到无端的凌辱。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啊!”
玉蝉苦笑道“表哥是聪明之人尽说糊涂之话,以妹之力如何保护你一家老小?能保护你家人的只有你自己。表哥,你再考虑考虑,不要一错再错了。满人毕竟是外夷,还是归降大顺吧!”
吴三故作沉思良久才道“唉,你回去转告李自成,容我几日再考虑考虑。他若有诚意,最好将我老父、妻儿送到山海关。”
正说话间,锦天一挑门帘走进帅账。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说大顺朝的劝降使者来到吴三桂大营。锦天担心吴三桂思想动摇,故而匆匆来到吴三桂帅账内。
故人相见却是两番不同的表情与心境。当锦天看到玉蝉小妹那一刹惊异半晌,等回过神儿来,上前一把抓住玉蝉的小手儿道“义妹,这二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可让我好找啊。”说罢眼中噙出泪珠儿。
玉蝉猛地将手一甩,眼含怒火道“你是何人,本姑娘不认识你!”那声音冷得让锦天觉得好像自己的心头一下子被放上了一块冰似的。他颤抖着双唇问道“义妹,我就让你如此痛恨不成?”
玉蝉的冷酷令锦天不可想像。玉蝉此时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锦天的话,一扭头向三桂一抱拳道“表哥,你今日所谈之事我马上回去禀报闯王。我会极力劝说闯王归还你的家人,至于到时你是否言而有信?那是你的事,你看着办。”说罢又一抱拳,看都没看锦天一眼,便大踏步出营而去。
锦天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此时的心情悲伤到了极点,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妹妹,自小便被自己呵护疼爱的小妹妹。如今相见却如同仇人,他的心如针刺般疼痛。
待他回过神儿来,飞步向账外追去。他要追回他的小妹妹,因为无论玉蝉多么地怨他、恨他,在他的心里,他的小妹如同他的生命一样植根在心中。他不能让玉蝉再离开他,他要尽一切努让她回心转意。
一缕红烟绝尘去,马蹄踏碎兄妹义;山海关前痴相望,只盼佳人转心意;待到来年梨花雨,双骑赏花马蹄香。
等追到营边见玉蝉早已飞马扬尘而去,锦天懊悔地重回大账之内。他走进三桂问道“表哥,玉蝉小妹怎么到了李自成的军中?我们三兄妹就不能共侍一主么?造化怎么这样弄人呢?”三桂无奈地摇摇说道“世事多变,她是如何到了李自成军中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她说李自成认她作了义女,似乎对她不薄。”
锦天放下玉蝉不提,问三桂道“如今大顺朝也在拉拢于你,你此刻成了能够左右历史,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投向哪边,哪边获胜的几率就会大些。”
三桂呵呵一笑道“你的八旗兵日日在我的山海关驻守,你还怕我反复无常么?”锦天苦笑道“倒不是担心你反复,而是担心一旦你不肯降了大顺,身在北京的一家子人的安危将无法保障。”
吴三桂也愁苦地垂下了头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我投大清之心已决,不会因家人而改变我的初衷!”
锦天闻听三桂此言,心里一惊。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可是由三桂口中无情地说出,锦天听着心里不舒服。自己与表哥毕竟分离了那么多年,如今的表哥再不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如今的吴三桂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这样的枭雄之为,锦天实难理解与赞同。
在锦天的心中,亲情永远比自己的前途重要。与吴三桂相比,锦天越来越觉他们虽为兄弟,可却如同陌路之人。他们对人生、对事业、对亲情的理解全不相同。
吴、清联军丰润大败,改变了多尔衮的战略方针。他接到锦天的五百里加急求援信,当即立断,回军至连山大营。
洪承畴向多尔衮建议“兵贵神速,山海关万万不能被大顺朝攻陷。如被攻陷,则大清一统华夏的梦想又将成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泡影。当下这务,派军中所有的骑兵先行进入山海关,步炮兵垫后。”
多尔衮采纳了洪承畴的意见,传命多铎统帅两白旗精锐骑兵星夜赶往山海关。大顺朝这边,玉蝉将吴三桂的意见转达后,李自成大怒道“此人无诚意,朕若将他的一家老小全部归还给他,他会更加坚定地与大清联合来对付我们,他这个条件明摆着是拖延之辞。不要再指望吴三桂来降,立即攻城!”
说完立即命令速回北京,令牛金星将吴三桂一家老小全部抓捕入狱。他仍顾念陈圆圆,交待道“陈圆圆例外,仍居储秀宫内好好地侍奉。”
交待完,他即刻命令大军全力攻城。这些农民军能够由南至北攻入北京城,战力确实惊人。吴三桂站在城头上见大批农民军开始如潮涌般向城前冲来,急命开炮还击。
农民军倒下一批,另一批毫无惧色地继续向前冲。大顺军冲到城下的士兵将大量的炸药摆放至城门下。待达到一定当量后,便点燃炸药轰炸城墙。
同时,农民军的大炮喷着火舌不停地向城上轰击。吴三桂毕竟军力有限,面对农民军如此不要命的攻城,他的军士死伤大半。城西翼也被农民军的炸药轰塌了,眼看城池将被攻破。形式万分危急。
这样打下去,最后即使城门不破,守城的士兵也将战死殆尽。吴三桂不愧是一代英雄人物。他也杀红了眼,他急忙下得城来,翻身上马。带领关宁铁骑冲出城外与农民军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关宁铁骑不愧为千古铁军,在吴三桂亲自的带领下,冲进农民军大营左突右击,居然将李自成的部署完全打乱。李自成见状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城,转而急中兵力来对付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锦天此刻在城楼之上虽看到关宁铁骑的冲锋暂时有了成效。可他担心李自成部队一旦对关宁铁骑进行合围,那么整支部队将身陷重围难以脱身。他盼望着吴三桂占了便宜马上回军。
可是吴三桂杀红了眼,哪里收得往手。不但不回撤,反倒带着骑兵向着李自成的中军大账处冲击。
果然如锦天所料,农民军很快改变了部署,逐渐对关宁铁骑实施了包围。此时的吴三桂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突出重围了!
锦天此时额头已沁出汗水。自己的汉八旗军以步炮兵为主,此时若出城去解围,不但解不了围,恐怕敌人趁自己出城之机,会趁势夺下山海关。
锦天急得在城楼上直转圈儿,却苦无良策。正在此危急时刻,传令兵急至禀报道“报锦亲王爷,多铎率三万二白旗铁骑已到关下,此时正在陆续入关。”
锦天闻听大喜,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救命的稻草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他马上下得城来,与多铎相见。
多铎入得城来急切地问道“战场形式如何?快快带我上城观望。”锦天引多铎来到城上,多铎打开单筒望远镜望了一望远处厮杀的两军,嘴角露出微笑。他放下望远镜对锦天道“锦亲王,你信不信,今日本王就能将李自成打回北京城?”
锦天哪有心情与多铎在此吹牛皮,他急切地说道“豫亲王爷,眼下最急的是赶快去解吴三桂之围呀!还望王爷不辞辛苦,速速让两白旗骑兵出城解围。”
多铎哈哈大笑道“时候还早,你我站在城头先欣赏欣赏双方大战的场面不是很好么?”锦天一下子明白了!如今吴三桂已将山海关拱手献给大清,那么他手下的虎狼之师就成了大清朝的心腹大患。多铎要用李自成的手来消灭吴三桂的有生力量。
锦天不愿多铎如此做法,他又催促道“豫亲王,此时消灭吴三桂的有生力量于我大清朝不利,毕竟我们刚入关,要统一全国还需要这只生力军的鼎力协助。如豫亲王甘愿看着吴三桂去送死,那么就请王爷来守城,我带汉八旗去营救,无论如何不能让吴三桂此时覆灭掉。”
说罢锦天满脸怒容地走下城楼。豫亲王见锦天已识破自己的心思,忙追下城楼。从后边大喊“锦亲王不必动怒,本王这就亲带两白旗去解围就是。”说罢传令骑兵分东西两翼出城与大顺军交战。
此时战场上吴三桂率领的关宁铁骑与农民军已经交战数个时辰。双方皆已疲惫不堪。大清骑兵突然从天而降,本已损失惨重的农民军面对虎狼般的大清骑兵已无力招架。农民军很快被清兵打散。
吴三桂见援军来到,精神为之一振!他大喝一声“将士们,活捉李自成,官升三级赏银千两。给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