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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陌鲟还是没有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的开门关门,再一路狂奔,在十米开外停下脚步,她害怕自己过于鲁莽,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影。可是,陌鲟转念一想,谁都会给她幻影,唯独花让不会让她只摸到虚无。花让丢下香烟,精致的皮鞋泯灭了惨淡的光。那里有两颗星星,竟比天上月还要闪亮,陌鲟情难自制,奔跑着透进向她张开了双臂的温暖怀抱。

花让抱住陌鲟,吻着她飘逸的发,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一个深呼吸,放松了全身,他吻着陌鲟的发,轻轻的说:“宝贝,我认输了好吗,嗯?”只要她还爱自己,什么不能拥有呢?

陌鲟愣了愣,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爱,不偏不倚的全放在自己身上了。

陌鲟低了低头,安然的闭上眼睛,往花让身上拱了拱,心窝那里,,陌鲟站着恰恰好,柔软得就像站在云端。

花让在车里拥着陌鲟入睡。花让睡不着,看着车玻璃里陌鲟的倒影,是开在他胸前的一朵夏花,花开正艳,再看看自己,将要踏入不惑之年—没有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花让第一次觉得自己生得过早了,为什么不能陪她拥有童年少年?那样美好的青春,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刽子手,斩断她翩飞的翅膀,梦魇她的青春,戴着魔鬼的面具,让她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无处安身。

天边吐出鱼肚白,太阳还是昨天的太阳,只是温暖的不再是昨日的心境。陌鲟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花让,四处找了找,花让就站在李树下,李花开得粉嫩,在晨风中翩飞着,围绕着花让打转,他穿着墨色西装,剪裁精致不已,贴合的是他的专属,就像开在万花丛中的黑色,万花之王,却又遗世而独立,翩翩佳公子眼神空洞,却又满脸的忧郁,那样美好的画面,如果陌鲟是摄像师,不,就算陌鲟不是摄像师,她也会一直记住这一天,她的花让,盛开在万花丛中,盛开在她眼前,眼里没有花的倒影。

“你醒啦,我们去吃早餐。”花让注意到了陌鲟,正呆呆的看着他,一扫忧郁,开车载陌鲟去吃早餐。

花让很随意的放着天空之城,陌鲟惊讶无比:“你?你!”

“乖宝贝,”花让笑眯眯的开着陌鲟:“今天想吃什么?还是豆浆油条,嗯?”

“你!”陌鲟瞪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不是花让,真是花仙子么?

“还是永和豆浆么?”

“你你……花让,你怎么会知道?”

“宝贝,嗯…怎么说呢,基本上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多了。”花让轻描淡写,而听在陌鲟眼里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陌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窝回椅子上,因为得到过多的糖果而于心不安。

“怎么了?”花让看到陌鲟一下变得闷闷不乐的,不知道哪里又出了错。

陌鲟嘟着嘴,眼睛飘向远方,在回忆当初的甜蜜:“你让我想起陆凝哥哥,从我懂事以来,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那时就认为,他是我的爸爸,我的哥哥,我的老公,呵呵……他疼我,舍不得让我受一点委屈,陆妈妈都看不下去了。“陌鲟看到路边的榕树,吊着的秋千已经破烂不堪了,还是有很多小孩会跑到那里去玩,排着队争抢,好不热闹,小时候,院子里的小孩很多,小区里的玩乐场所根本排不上队,陆凝是万能的啊,他为陌鲟创造了愉快的童年,弥补失去双亲的阴影,填不上无与伦比的回忆:“他什么都依着我呢,他很挑食的,可是,比起我就小菜一碟啦,我都会把不吃的趁陆妈妈没注意丢到他碗里,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塞到嘴里,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陌鲟想哭,花让听出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脸上都是痛苦,花让想停下车安慰,可是又想知道关于她的更多,陌鲟把脸埋在手里,花让看到她的肩膀有轻微的颤动,一会就静下来了。陌鲟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没有泪痕,眼里没有泪花,花让知道,她使劲压抑下的,不止是泪水。

陌鲟回忆不下去了,为什么那么美好的记忆,要因为其中一个人的缺席,变得那么痛苦难熬?为什么回忆里现实中,哭笑的只有她一个?陌鲟不想孤独,不想在没有爸爸妈妈的童年,在没有爸爸妈妈的少年,还要到长大后,没有了陆凝的陪伴。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自己的生命中,缺席的人竟是自己最爱的人。

花让的心猛的被毒蛇抓紧了一般,收缩的那样厉害,就像心肌梗塞般的能置人于死地。花让在陌鲟脸上看到的光芒,是他不敢奢望陌鲟在回忆他的时候流露的真情。可是,他还是会嫉妒,嫉妒一个死人,抓着他的陌鲟不肯放手,自己站在楼下等了那么久了,举起的双臂僵化了,陆凝还是不肯让陌鲟跳进自己的怀抱,握着陌鲟的手,和她站在楼上,一起甜蜜少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楼下充当观众,他多么想融入剧情,可自己只是浮光掠影一片,怎么融入剧情?

每个人都有底限的。

“花让,我爱陆凝。就像,你爱我一样。”陌鲟无法回忆过去了,直奔主题,花让霎时握紧了方向盘,心里翻江倒海,哈哈,怎么会一样?

“我不敢保证会一直爱你,就像你不能保证会一直爱我。可是,我不想失去陆凝,陆凝还是离开我了。现在,我不想逃离,我看得到的,是你向我哦伸开的双臂。我放不下陆凝。”

“鲟,我爱你。”花让说着誓言,这就足够了。至于你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因为我在你心里了,因为你在我身边了。

“花让,我……”

“鲟,你可以和汪沈复订婚。”花让想了一整晚,这样的危机靠他一个人解决:“不过我有我的条件。”花让知道,陌鲟说了那么多,就是要让自己安心,让自己不要想太多,演戏而已,最终陌鲟还是会回到自己怀抱的。可是,他没有安全感,两年前陌鲟的离开让花让有了阴影,最牢靠的,就是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也有让自己安心的办法。

“你说。”陌鲟已经下了决心,既然想两边都兼顾,就要舍得付出。

“我们结婚。”

“你先跟我去见父亲,跟他打个招呼,我们就去登记。”花让没有给陌鲟思考的机会,过多的顾虑就会有机会拒绝,现在自己就是要让她不能拒绝自己。

“我们待会就过去吧,小菡也想你了。”花让也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不小人,就会被别人小人。

“花让!太急了。”陌鲟觉得花让肯定是受了刺激才这样决定的,这样的决定太过于草率了。

“已经快三年了。”花让说:“加上十年,就是十三年了,你还觉得急吗?”

总是这样,花让一句话就足以让陌鲟溃不成军,完全没有辩驳回旋的余地。

“陌鲟。”花让缓缓开着车,大清早的,鸟语花香,晨练的人,上学的小孩,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景象:“你知不知道,我也会有自卑的时候,在你面前,我永远不敢太过骄傲,因为怕你吓到,因为,有你站在我面前,我根本骄傲不起来。看着你那样年轻,看着你身边的朋友和你攀肩谈笑,看着你们肆无忌惮的笑青春,我自卑了。岁月不饶人,你几乎要小我一轮了,你要我怎么等?我还有多少个十年?”

陌鲟根本就没有想过,花让会说自卑这个字眼,他是天之骄子,他是站在云端的天神,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为之疯狂的高帅富,而现在,这样骄傲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底下头亲吻她的鞋,对她说着世上最美的爱情。

陌鲟错了,他不是今天才自卑,花让一直都是以卑微的姿态爱着眼前的女子,没有矫情,没有傲娇,任她撒娇,任她任性,只要对象是他,做什么都可以—就连伤害,都只要对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男人都是霸道的,自己的女人眼里只能有自己;爱她,就要她也如同自己爱她一般的爱他,爱到极处,便是弱如蚕丝而又强韧的伤害彼此—我爱你,你爱我—你我彼此伤害。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没有什么美好得没有反面。

不要说我会让你生厌,让你恨,没有爱,哪来的恨。爱到极致了,就是恨—恨你为什么没有我爱你爱得深。爱,没有你多我少之分,付出了,就会一直付出;得到的,就还是会安心握着不放手—爱是自私的,因为你我之间的爱,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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