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断地燃烧自己，于是世上才有了光和温暖。
——《星辰录》
……
洛心六人被带到了最大的一驾马车里面，如今首都局势复杂，过多的停留可能会带来致命的危险，因此启家不敢有任何停留，启愿甚至没有时间来接见她们，因此会面被放在马车上进行。
这驾马车空间还算宽敞，洛心猜想或许皇帝的座驾也就是这个规模了，但是一下挤进了六个人之后还是显得有些拥挤的，何况她们还让出了一半的空间留给启愿作为对主人的基本尊敬。
启明暂时一个人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和几个女孩闲聊着，透露一些启家的基本情况，梨戈坐不安分地在双方交界的地方，对启明的地盘虎视眈眈。
四个女孩坐成一个近似半圆的形状，洛心坐在主位，瑶光端正地坐在她的左侧，小夕和梨戈坐在她的右侧，默雨抱着装备盘腿坐在角落里。
马车摇晃着前进，地板上铺着着松软的地毯，很舒服，梨戈在调换了几次坐姿以后就直接躺下了，洛心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从刺杀行动以后几乎没有睡过。
“休息一下吧。”小夕对洛心说。
“不了，第一印象很重要。”洛心甩了甩脑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子。
小夕从衣服的内侧口袋里抽出一支玻璃试管递给她，示意她喝下。
洛心稍稍犹豫，然后接过试管，小心地拔开塞子，闻了闻，似乎是酒精的味道。事实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逃出皇城的过程中小夕她们喝了好几支类似的液体，她确实很好奇，但也没问，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应该知道的，毕竟小夕三人是现在她为数不多的觉得可以信任的盟友，而且还是超越她认知范围的强大盟友，她必须小心对待。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夕三人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甚至可以说是尽全力在帮助她，之前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似乎跟她们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洛心又观察了一会试管里的液体，看上去就只是酒而已，而且还是劣质的酒类，她看到了试管底部有大量的沉淀。
“如果是酒我就不喝了。”洛心摇摇头，把试管递了回去。
“不只是酒啦，尝尝看嘛，不会害你的。”小夕的眼神充满期待。
洛心嗅到了小夕身上的狡黠，就像猎人在等待猎物落入陷阱。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拒绝小夕的要求，再说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这个偶尔会和梨戈一唱一和的女孩在处理大事上还是蛮靠得住的。
于是洛心重新接回试管，打算喝一小口意思一下。
“先摇一摇再喝哟，不然就不灵了。”小夕突然提醒她。
洛心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但最后还是摇了一摇，然后在小夕期待的眼神中喝了一口。
液体顺着她的食道留下，酒精刺激着她的身体，有一种火焰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的感觉，她被呛到了，就咳了两声，这确实不是什么好酒，但除此以外，似乎也没什么改变了，洛心甚至开始觉得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女的恶作剧。
“呃，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她把试管还给小夕。
“嗯，因为这种改变很自然，所以基本上感觉不到。”
洛心觉得小夕是在蒙她，同一瞬间，她的感知延伸出去，带回了关于小夕的信息，她的脑中结合小夕的表现和她的感知能力，然后得出了小夕没有骗她的结论。
整个过程清晰而流畅，仿佛一台精密的机械在运作。
洛心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她发现自己不觉得昏昏欲睡了，大脑高速地运作着，就像是她躺在床上思考问题，辗转侧翻，无法入眠时候的状态。
“有点感觉了，但是说不太上来。”洛心耸耸肩，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状态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世界由三个层面构成，物质、灵魂和念想。”小夕突然来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但此刻洛心的意识非常清晰，她很快判断出小夕在给她讲这种类似酒的液体的作用原理，于是她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我们在做一件我们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就会亢奋，我们的身体就可以长时间地处于活跃的状态，当我们做一件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很容易进入睡眠，为什么？”
她停顿一会，留给洛心思考的空间。
“灵魂的状态决定物质的性质。”小夕给出了结论。
“刚才的酒精里有些黑色的沉淀，里面储存有灵魂形态的能量，它增强了你的灵魂，所以你会觉得思维比之前活跃了。”
“当你瞥见真理的一角之后，你就无法停止追逐真理的脚步了，这是我族的箴言。”小夕最后引用了一句古书上的话作为结尾，洛心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洛心听过这个理论以后会被它所吸引，然后加入她们。
尽管口头上洛心和梨戈已经两情相悦地订下了卖身契，但小夕似乎还是希望她是自愿加入的。
“我记得有些植物也可以达到兴奋的效果。”洛心反驳，不是针对小夕，只是她习惯性地质疑。
小夕也没有生气，反而看上去有点兴奋，就目前来说，整个琏族实际上只有五个人，默雨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思考，巫师总是一副懒得和你解释的样子，皇后和梨戈连基本的三界理论都没有搞清楚，所以在学术方面，小夕一直觉得很寂寞。
“植物兴奋的是你的物质机能，灵魂沙强化的是你的灵魂力量，使用植物类兴奋剂时你的灵魂是枯竭的，两种感觉是不同的。”
“我哥哥来了。”启明突然插话，小夕瞥了他一眼，眼神幽怨。
“先办正事。”洛心轻笑着说。
小夕翻了翻白眼。
启愿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上去有些疲劳，洛心能够理解，整个启家这几天都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之中，想必大家长也不好过，启愿没有在主位坐下，反而坐在了客座的最后一个位置，因为那个位置能够靠着马车内壁。
“抱歉。”启愿对众人说，洛心觉得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可能会像梨戈一样直接躺下。
启明走过去在他哥哥边上坐下，因为大家长一个随从都没有带，至少不能弱了启家的气势。洛心倒是对启愿的做法挺欣赏的，在了解她们一行人的能力之前，他先给予了来投奔他的人充分的信任。
启愿闭了一会眼，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酝酿要说的话，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严肃，就像是君王在审视臣子，但这种审视只维持了一瞬，然后他对着四个女孩淡淡地笑了，洛心感觉到一种传统贵族对待女性的温柔。
“启明说你们四个可以助我逆转战局，我对此表示好奇。”
启愿看向了梨戈，梨戈总是一群人里最容易吸引目光的一个。
“别看我，现在洛心才是老大。”梨戈干瞪着，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表情，她们努力营造出了严肃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
洛心想起了小夕在开会之前提出的理论“真理上说，重要会面开始前要先把梨戈赶出去”理由是“她除了唱歌和治病什么都不会”洛心当时没有理解，她只是觉得梨戈能力很强就坚持把她留下了，现在她明白小夕的意思了。
启愿没有特别在意，只是顺着梨戈的提醒把目光转向了洛心。
“洛族的人？”他先发问了，大概注意到洛心的瞳色。
“是。”
“我大概明白了，但一个洛族女孩不足以逆转战局。”启愿点点头，若有所思。
洛心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她拿出一个丝绸袋子，放在桌子上，小心地打开，拿出了两个徽记，星辰印和天座印躺在桌上，映射出十一种颜色的光芒。
启愿眼中露出了惊讶地神奇，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了，洛心也很快把两个徽记收了回去。
“确实有点意思，但你向我展示的都只是外物，而不是你们本身的价值，我完全可以从你们手上把这两个信物抢过来。”
洛心沉默了，洛族的能力和永夜帝国两大信物是她能拿得出手的全部了，她本来就不是谋臣，如果不是小夕三人，她也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平定这场****。
“不是我的要求高，而是我认为要逆转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太困难了，至少不是你们四个女孩能都做到的。”启愿看见洛心的沉默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能逆转局面的不是我们四个，是人心。”小夕突然地插了一句。
启愿愣了愣，没有反驳，然后身子前倾，洛心感觉到他开始对她们有兴趣了，自己几乎展示所有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小夕一句话就做到了。
“我决定留下你们了，先休息一会吧，抵达夜港以后我们立即开始作战会议，但我只给你们两个位置。”启愿点了点小夕和洛心，“有问题吗？”
“没有。”洛心有些激动，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这时候就应该说‘小女谨遵陛下圣谕’。”安分了很久的梨戈突然插嘴。
启愿笑着摆了摆手，在启明的护送下离开了。
“为什么让我坐主位，你来效果会更好一点。”虽然略有不甘，洛心还是说了出来。
“总有第一次的，慢慢会好的。”小夕给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