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顾西凉的话,莫晓南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顾西凉,你简直是个混蛋,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生病了,你玩失踪,让所有爱你的人伤心绝望了这么多年,尤其是沈念,你知道她在你走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回到了广州,你又不露面,却窥探着沈念的生活,还随着沈念一路来到大理,我看你,得的不是白血病,是神经病。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顾西凉居然是这样的人,你真不值得沈念那么痴情的爱你。
莫晓南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都戳到了顾西凉的心里。
我自私?我如果自私就不会为了沈念而假死了,我不值得她爱?是啊,我不值得沈念爱,你趁人之危就高尚吗?她现在终于和你在一起了,而且已经有了孩子了,是不是你很开心啊?顾西凉夹枪带棒,针锋相对。
莫晓南抬起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西凉,他真想甩给顾西凉一个耳光,可是,他忍住了没有动手。
顾西凉,你再说一遍?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吗?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沈念,那为什么你觉得沈念有了新的生活,你对她不是祝福,而是盯梢?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无耻的人。如果你真的爱沈念,就应该回到沈念的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起面对。顾西凉,你真的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说完这句话,莫晓南站起来准备离开。曾经,对于顾西凉,他不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当年广州一聚,他以为可以和顾西凉成为朋友,然而,经过这次事件,他选择了放弃。顾西凉不是他欣赏的男人。
可是,他不欣赏又能怎么样呢?沈念就是爱顾西凉。
或许,爱从来就不是因为对方优秀或美好,而是,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最美的、最好的,千万人里,只有你能让我心动,万千人中,只有你住在我心里。隔窗多么温暖,也与我无关,我在乎的只是你,即使你无法给我温暖,即使你所能给的只是眼泪。
莫晓南,我只求你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顾沈念,希望你们一家人生活幸福。
顾西凉的这句话,弥漫着凄凉的气息。
是啊,请你替我好好照顾我爱的人,今生我们再也无缘携手到老,那么,请你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代我,护她安好,给她幸福。
顾西凉,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应该去面对所有的现实,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明白吗?
说完,莫晓南转身离开了。
顾西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还能再说什么呢?自己现在生了病,又瘸了腿,有什么资格站在沈念面前?又凭什么带给她幸福?自私也好,懦弱也罢,自己只是不希望沈念受苦。
他愿意扛下所有的误解所有的痛苦,曾经,他放不下她,所以看着她追随着她,如今,看到她与莫晓南甜蜜开心,他又有什么舍不下呢?
或许,是该自己离开了。
顾西凉去了终南山。
他的一位朋友四年前去终南山隐居,他曾经去看过这个朋友;如今,顾西凉觉得自己俗念已了,决定去终南山找这位道友。
至于病,随它去吧。
连最爱都无法守护,还有什么值得他牵念?生或死,于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经过多年的打拼,莫晓南的“念念如斯”由旅馆升级成了酒店,可是,无论怎样变化,他都保留了门口的那条繁花小径,保留了酒店门被花朵包围的传统。
唯一改变的,是房间里的照片。曾经,房间里是沈念的照片和情意缱绻的寻人启示,如今,换成了爱情诗词。
“念念如斯”酒店,生生开成了情侣们的浪漫之都。口口相传,来大理的情侣们,大多会慕名来“念念如斯”酒店。
莫晓南默默地坐在酒店的大厅里,看着窗外开的繁密的木棉花。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耳边是《一生所爱》的歌,多么像是在说自己。
相亲,竟不可接近。想想这么多年,从认识沈念的那一天开始,爱就与痛相随,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纵然沈念从未给过他希望,他却不能看着沈念难过。
他只希望沈念可以幸福,她开心,他就快乐。所以,他愿意就这样默默守护着沈念,当她快乐时给予她祝福,当她难过时给予她关怀。
每次,他以为沈念终于可以和顾西凉在一起获得幸福的时候,却总是意想不到的人生逆转。而如今,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沈念在一起的时候,顾西凉竟然又回来了。
那次大理之行,他差点就和沈念再次表白,希望自己可以照顾沈念母子一生一世;然而,顾西凉的意外出现,让莫晓南将这些话又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莫晓南终于相信,宿命,终是不可改变。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如果不愿意接受,就转身离开。
他不能离开,他不愿意离开,他无法离开,那么,就只能默默地忍受生活的捉弄;他的心底,始终无法再爱上另一个女人。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当年金岳霖为何会选择与所爱的林徽因比邻而居了。如果注定不能拥有,那么,就让我日日看着你幸福。这样的长相厮守,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那么,就让我此生此世,眷恋着你,守护着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好几次,莫晓南想在微信里告诉沈念顾西凉的事,却因不知道如何说而作罢。
他只能更悉心的关照着沈念母子,每个月两次雷打不动的去看牵牵,去看沈念。
牵牵上了幼儿园,越来越乖巧懂事;沈念似乎也从顾西凉离开的伤痕里走了出来,虽然生活状态仍然是与人疏离,待人淡漠,但莫晓南能感觉得到沈念心底升起的快乐在一点点增加,对莫晓南的依赖也在一点点变浓。
她会在接到莫晓南的信息后短时间回复,以前几乎从来不回复;她会让牵牵打电话告诉莫晓南幼儿园的趣事;她会偶尔把写好的稿子发给莫晓南看,让他提提意见;她会带着牵牵去附近的城市自驾游;她也会在小小的假期里带着牵牵去看莫晓南。。
然而,越是这样,莫晓南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沈念。
自私的说,莫晓南是希望顾西凉真的如他所说自此不再出现的,可是,他的心里又充满了矛盾,他知道沈念始终没有忘记过顾西凉。很多次,他看见沈念一个人默默地看着顾西凉的照片掉眼泪;很多次,他看见沈念默默地望着越来越像顾西凉的牵牵出神。
莫晓南知道,这一生,他永远打不败顾西凉,无论顾西凉在或不在沈念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