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歌闻言,抬头扫了一眼蔷薇院。刚嫁进来的时候,她对这个院子非常好奇。而此刻,她却真想用一把火给烧了,以此来减缓自己心中的怒气!
但,看到一旁静静肃立的琉影。她想,暂时算了,以后想烧有的是机会,便仰头道:“带路。”
御膳堂。
安静一片,没有丫鬟的影子。
曲尚歌一进门,琉影就立马闪身不见,她只微微皱了皱眉,抬头间就看到了坐在晨光中,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
这倒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白衣。
紫衣高贵,黑衣沉冷霸气,白衣……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穿起白衣来,竟然如此飘然若仙!
于晨曦微开的朦胧光影里,端坐一隅,似宝匣初开,霁月风清。
曲尚歌的心脏不由猛地一跳,不受控制地呼吸紧了一紧。
北欧炎弘淡淡抬眸,眼中清波无漾,带着一股冷意,“站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
还真让她伺候?
曲尚歌捏了捏手指,有点义愤:“王爷……”
“坐过来!”
北欧炎弘打断她的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让她坐到他身边去。
可。
她敢坐吗?
或者说,她愿意坐吗?
自然不愿意!
曲尚歌撇了撇嘴,“我还是站着吧。”
北欧炎弘没再说话,也没看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喝着。微垂着的眼睫下,男人的脸如平静的水波,窥不到一丝风暴。
直到一杯酒见底,他才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她一眼,“真不过来?”
曲尚歌正要点头,说,不过去。
突地。
腰上一紧,身子一歪,瞬间就倒入一个微香又清凉的怀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听到男人低醇又带笑的嗓音,“你不想过来就能不过来么?”
“王爷!”
两个字,既轻又淡,既沉又冷,带着喘息,被气的!
北欧炎弘握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力,有些压抑地淡淡开口:“还有一个月。”
什么?
曲尚歌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说还有一个月是什么意思,眼看有人进来了,她忙挣扎着要离开,北欧炎弘低喘一声,吸了吸气,隐忍了三年的身体禁不起她这样的厮磨,低喝道:“别动!好好坐着!”
饭菜端了上来。
周嬷嬷负责伺候北欧炎弘的三餐饮食和以及日常生活,一大早就接到他的吩咐,以后的饭食以曲九小姐的口味为主。
她还在纳闷了,没想到一大早就看到两个人搂抱在一起。
咳!
虽然说一大清早的搂搂抱抱在一起不成体统,可王爷跟曲九小姐的情况特殊,又想到昨天太后吩咐她的事情,她便低头笑了笑,抬头的时候,又一本正经地问道:“王爷要现在开始用膳吗?”
“嗯。”
周嬷嬷亲自布菜,布完菜后便老实本分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眼睛绝不往餐桌上斜瞟一眼。
北欧炎弘松开怀抱,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着吃。”
曲尚歌咬了咬牙,但还是坐了下来。
两人开始用饭。
北欧炎弘吃饭很快但很优雅,搁下筷子,漱完口后,见她还在细嚼慢咽,便站起来,开口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你吃过饭后把蔷薇院的主院收拾一下,以后就住那里。”
曲尚歌没搭理他。
他也不怒,看她低着头吃饭的模样,笑了下,转身就去了轩墨坊。
琉影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他过来,立马喊了一声:“王爷。”
“嗯,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
琉影把从树根底下刨出来的小包裹交给他,北欧炎弘嫌弃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琉影不解了,这东西可是昨天王爷让他从曲九小姐的院子里挖出来的,他可是非常好奇呢!
王爷怎么一脸嫌弃?
以王爷对曲九小姐的感情,断不会嫌弃她的东西,那这东西……
琉影眼珠转了转,问道:“这是?”
“骨灰!”
“啊?”千想万想,断没想到这包裹里竟然是骨灰!
谁的骨灰?
北欧炎弘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般,剔眉道:“百里烬尘的骨灰。”
百里烬尘?
那个杀千刀的!
琉影此刻也有点嫌弃了,皱眉问道:“王爷想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北欧炎弘垂眸,他自然是想一把火烧了,这东西看着就膈应,光瞅着就不舒服。
可是。
他想留在曲尚歌身边?
呵!
那就让他每天都看着,曲尚歌在他的邪王府,如何与他北欧炎弘恩爱悱恻的!想到这里,他又笑了,一时如沐春风,“搁到鸟窝里去。”
鸟窝?
琉影狂汗,额头顿时拉下三条黑线,王爷,你这也太狠了,连死人都不放过啊!想归想,他还是很尽责地选了一个大大的鸟窝,把百里烬尘的骨灰搁置在里面。走的时候,他连默哀三声:在这里安息吧。
处理好百里烬尘的骨灰,北欧炎弘心情大好,处理公务的速度也事半功倍。没多大一会儿,手头上的事情就处理完了。
然后,他便宣了萧临寒。
而蔷薇院内。
曲尚歌是第二次踏入这里。
第一次是夜闯。
这一次是光明正大。
想想就可笑!
她边走边看,周嬷嬷随时跟在身后,向她讲解蔷薇院的布局以及各个院落的用处和大小。
曲尚歌停足,问:“嬷嬷伺候王爷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
“那嬷嬷一定知道王爷当年建这个蔷薇院的意义了?”
周嬷嬷警惕地看她一眼。
知道是知道,但是该不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想到太后的吩咐,她抿了抿唇,回:“大概是知道一点儿的。”
“哦?说来听听。”
邪王府的蔷薇院一直都是传说,是禁忌。只知道是邪王为一个女子建的,可到底是不是,只有邪王本人知道了。而这个伺候邪王的老奴,想必也知道真正的真相。
曲尚歌说的漫不经心。
周嬷嬷却是心思几百个转,细细斟酌道:“这个院子一开始并不叫蔷薇院,王爷也没这么重视,后来王爷从莫讫回来,突然就命人重新修了院落,命名为蔷薇院。”
“就这些?”
“王妃……曲九小姐还想知道什么?”
“王爷为何要重修?”
“老奴不知。”
曲尚歌看着主院里,开得特别鲜艳的蔷薇花,问:“这些蔷薇花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落吗?”
“不会。”
“这么神奇?”
曲尚歌是真好奇了,她走过很多地方,见的奇花异草也不计奇数,自然知道,这蔷薇花也是有花季的,过了花季便不会再开,可是观这地形,蔷薇院也不特殊,为何此花会这般一年四季盛开而不凋落?
她走近一株花树下,正要抬手去摘,一道低喝声从门口传来:“别碰!”
手停在半空,她转身,看到北欧炎弘一脸沉色地站在那里,便皱眉道:“为何不能碰?”
周嬷嬷看到他,立马行礼。
北欧炎弘摆摆手,“你先下去,准备晚上就寝事宜。”
周嬷嬷闻言笑着离开。
曲尚歌看他一眼,转头又看着那鲜艳欲滴的娇花,顿觉没趣,连逛的兴致也没有了,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到抄手游廊,挨着贵妃榻靠了下来。
北欧炎弘走近,伸手就要抱她。
曲尚歌冷笑,衣袖一掸,已经一个旋身动作飞出数丈之远,北欧炎弘拧眉,为她逃离自己而脸色微寒,“你若嫁给本王,这些花都随便你处置,但现在不行。”
曲尚歌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最终没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只要自己今天问了,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会再次嫁给他。
她甩了甩头,甩掉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对着远处的男人道:“我去收拾院子了。”
“嗯。”
一个时辰过去。
二个时辰过去。
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曲尚歌虽然贵为千金,但她喜欢四处游历,也经常自力更生,所以在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自打理的,所以收拾庭院和房屋这种事情,她还是能手到擒来。
在她打理主院的期间,北欧炎弘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虽然恼他,但奈何这是邪王府,人家的地盘,还能赶人走不成?
所以,一下午,她都在他的眼光下忙东忙西。
如今到了用饭的时间,他还不走,她微怒,看着面前一脸惬意的男子,抱胸问道:“王爷满意了吧?”
“满意。”
北欧炎弘温柔地笑了笑,俯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累了一下午了,饿不饿?”
“不饿。”
曲尚歌别开脸,不看他。
北欧炎弘微微勾唇,眼内邪气四溢,“不饿也要吃饭,不然晚上哪有力气。”
他看了一眼卧室内那张宽大的床,想到下午萧临寒说的话,眼神一挑,手已经将她抓了过来,非常有耐性地玩着她的手指。
曲尚歌猛力抽出,却被他更紧握住,“今晚陪本王喝杯酒。”
说着,已拉着她坐了下来,周嬷嬷很准时地把饭菜布了上来,当然,还有一壶夏日凉。夏日凉,清甜可口,不仅解署,还非常解渴。
曲尚歌忙了一下午,滴水未沾,自然渴的厉害。
夏日凉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在意,多喝了几杯,但她不知道,这酒是周嬷嬷特意准备的,当她三四杯下肚后,人已经微醉微醺,带着一股燥热的难耐。
北欧炎弘看着她酡红的脸颊,微微眯眼,搁下酒杯,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向室内的床榻走去,嗓音暗沉地吩咐:“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