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开明十三年九月二十九
大周第七代君王苏秉桦正式登基。
皇帝登基是大事,它需要祭祖、告天、昭告天下、本来还要举行大宴,考虑到先皇的遗体还在泰安宫摆着,这一项就取消了,不止这一项,还有还多项都取消了,其实这只是借口,最重要的理由嘛——没钱。
钱优先给景宗的葬礼用了,之后还要预备给苏秉桦大婚,本来就不富足的国库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把很多不必要的仪式都省略了。
看着宗祠上的苏家诸帝,苏秉桦是颇有概叹,这大周实际立国不过九十七年,轮到他这都是第七代皇帝了,大周开国太祖是唯一一个活过五十岁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病逝了,这让他严重怀疑皇家有遗传病,当然什么心力交瘁、纵欲过度都是理由。
大周的官员有多庞杂,在登基仪式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在从宗庙返回皇宫的队伍中,苏秉桦一扭头就能看见那花花绿绿望不到头的大周士族们,每看一次就纠结一次,这未来的敌人有点太多了,前路坎坷如何是好?
太华宫是大周皇宫的名字,取至高无上的意思。
在阳光照耀下的太华宫显得威风凛凛,翘起的飞檐上还有石雕吉兽横卧,那仿佛要刺破天穹的尖檐代表了无上的皇权,这样的建筑风格只有皇家才能享有,不过那檐上的青铜铁器总让苏秉桦担心,这不是在找雷劈吗!
劳碌了一上午才忙完经过简化的一系列流程,最终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下,苏秉桦终于坐上了代表大周权利的至高宝座——太华宫承天殿的龙椅上。
宫里的太监大总管庞有德扯着嗓子吼道:“陛下新登,诸臣公觐见。”这一声喊得是大气磅礴,有一种惶惶正大之意,完全想象不到他平常在云太后旁边时那公鸭一般的嗓音。
下方官员以文左武右依品阶排序进入承天殿大堂两侧,由于今天人太多,还有还多职位不高的人排在了殿外,下方诸公朝新皇帝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就各自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至此苏秉桦就算是正式成为了大周朝真正承认的皇帝。
头戴平天冠的苏秉桦在龙椅上坐得笔直,没办法,带着这玩意稍微动作大点都不敢,幸亏景宗也不太适应这玩意,在上面做了一些修改,要不对他来说真是开口说话都费事,还好这玩意也不用每次朝会都戴,平常的皇帝冕服都是配得较为简单的通天冠。
今天是新皇帝登基,属于大朝会级别,平时不上朝的什么王爷,国公,国候都来了,就连正常朝会都是左边第一位的宰相云曜都向后移了一大截。毕竟这宰相虽是百官之首,但论品阶也就是个正二品,比不得一品的王爷国公。
这是苏秉桦第一次正式面见大周的统治阶级们,上一次先皇死的时候他基本上也就看了一堆的后脑勺,再加上当时刚刚穿越,也没注意那么多,如今放眼望去一一与记忆里的身影对比,倒也有了几分心得。
新皇帝第一次朝会先是喧旨歌颂歌颂大周的英明统治,再把苏家先帝们夸一遍,又把大周历史上的贤良名臣夸一遍,说完朝堂说百姓,总之大意就是在大周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大周的正统地位是上天的意思,我当皇帝也是上天的意思等等。
而且据说这通篇大论都是苏秉桦写的,大臣们还要夸夸新皇帝怎样怎样。
不过苏秉桦本人是知道,这通篇大论他也是第一次听,之前几天他可是为了今天不出丑,一直是在学皇家礼仪的。
而且即便让他写,这一听也不是他能写出来的,他听着听着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困。
不光他一个人困,就他眼神所到之处已经发现有三位仁兄去找周公了,当然这种人一看就是朝堂新手。真正的老手是右边武将群的一批老油子,明明看着都睁着眼,还不时摇头晃脑一下,就是在眼里看不见一丝神色,明显是神都不知去哪了,偏偏一个个还弄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对此他很是佩服那位念圣旨的仁兄,这通篇呦口的文章硬是让他读出了千古名著的感觉,看那如痴如醉的样,他已经陶醉在了皇帝陛下那举世无双的文采之下了。
皇帝夸完就该大臣们夸了,先是穿着绯红色官服的宰相云曜出列,洋洋洒洒就是一篇政治总结报道,大周过去的领导是成功的,正确的,秉持天意的,今后也将更繁华,再是侍中李博言,又是一番补充总结,让人听之就会把景宗想象成一位成功的帝王。
这就是大周的大臣,历史就这样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之下换了个说法,还没有人反对。
这大朝会是要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将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报喜不报忧历来是汉民族的传统美德,百姓的心声一直出自大臣嘴里,天下在他们嘴里一直是光明的,即便有黑暗也终将消散。
六部九卿的主官们睁着眼依次向新皇诉说着政策的美好,苏秉桦的双眼已经在上下打架了,他感觉他好像变成了在原时空时听政治会谈,只不过从大白话变成了文言文。
不过他不敢放松下来,不说低下的大臣在看着,他还总感觉跪坐在最前排的眼神别有深意。
景宗共有十一子八女,先天夭折了四个,还剩八子七女,最年长的是大皇子宁王二十有六,最小的是八皇女昌平公主只有四岁。
如今在这大殿之上最前排的就是这几个亲王,其中先皇长子苏秉炎经常别有深意的看他这皇帝一眼,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说起来苏秉桦的这位皇长兄的出身也颇有几分故事色彩,他是景宗还是太子时就出生了,据苏业说是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景宗,在一次喝醉酒后临幸了服侍他的丫鬟生下的,在当时景宗已经被封为太子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在正室没怀孕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让其他人生下孩子的,不过这皇长子的生母也是个人物,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情况下,硬生生瞒过了所有人,偷偷生下了这孩子,还一养就是三年,在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所生的孩子夭折之后才站了出来,经过滴血认亲成了当时的皇长孙。
就这事的过程而言,苏秉桦是不太相信的,他不知在当时暗部完备的情况下,那不过是太子一个丫鬟的女子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生下的孩子,还一瞒就是四年,她自己要是有那么大本事,他不得不想当时的暗部难道就是一群废物,那明显不可能。
看来这皇长兄的出身和他生母肖嫔的身份都有待考究,虽不知这宁王的底牌,但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