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的人眨眼间就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对于这些人的神出鬼没苏秉桦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刚开始还想学上一手,但不说年龄,自从苏业带他看了这些人的训练环境后,他就再没有提过此事。
只是无论身手再好,暗部所属也终究是人,一大群人引发的动静还是让御林军如临大敌,将剩下的苏秉桦一行团团围了起来。连成一见这都到了皇宫门口还被这么对待,当先就开口道:“大胆,知道这是谁吗?还不都快快退下。”
御林军虽负是责守卫皇宫,但此处严格来说算是皇宫后门,在这里担任的守卫能见过刚刚上任的皇帝的机会也不多,在加上现在的天色,让他们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都是谁,不可能被连成一句话就唬住,依旧保持着团团包围的样子。
好在还有随身带着的两个护卫,他们也是同属于御林军的人,其中一人上前和他们领头的交涉,交涉过程中那应该是小统领一样的人不时瞄一眼苏秉桦,对他来说皇帝是永远高高在上的,仿若神明,应该一直端坐在威严的太华宫里,即便是出行,也应富罗华盖,声势震天,不可能如现在一般平静的站在那里,可看着手中从和他交谈之人递过来的信物,也不像作假,一时不能确定真假,只好叫人去向上禀告。
对这些人态度苏秉桦倒是没感到生气,身在其位就要某其政,就对方的应对态度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今天他这么出宫的确不和规矩,因此现在被堵在家门口受冻,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皇帝可能被堵在皇宫门口可不是小事,接到属下禀告的御林军左统领郎崇喜一听就知道了事情原委,今天皇帝出宫本就是找他安排的,太华宫共有九道大门,安排皇帝出去走的是南侧华文门,本以为皇帝还会从华文门回来,他早早就下了吩咐让人接应。可他没想苏秉桦因为“晕车”就饶了个近路,被不明原委的守卫堵在了西华门,急忙就往那赶去。
等他到地儿一看被团团围住的皇帝,心中一急,上前对着那小统领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然后拉着众人向苏秉桦请罪:“臣恭迎陛下回宫,臣来迟,让手下冲撞了陛下,都是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本来被不由分说训斥了一番,又得知眼前之人真是当今陛下,吓得已经腿软的小统领,听见郎崇喜要把责任都独自揽下来,顾不得害怕,急忙开口道:“请陛下明察,是小人没认出陛下龙颜,触犯了陛下,不关朗左统领的事,陛下要罚就罚小人是了。”
“还不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乖乖听从陛下处置就好。”郎崇喜对着那小统领又训斥了两句,转过头来对着苏秉桦接着道:“属下不懂事,还请陛下恕罪,不要和他一般计较,都是臣管理不善之过。”
“朗左统领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陛下……”
“好,停,都不要争了,你们在说了半天还不是朕的不对,除郎崇喜,其他人都退下吧!”本来就没生气的苏秉桦,也是被俩人这一唱一和的对话给逗乐了,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一听皇帝没打算责罚他们,小统领赶紧领着跪了一片的御林军千恩万谢,又对这郎崇喜客套一番才告退。
等大队人马一走,刚才还一脸严厉的郎崇喜马上就换了个脸,带着些讨好的笑道:“多谢陛下开恩,都是些粗人,直肠子,脑袋经常转不过弯,请陛下多体谅。”
对郎崇喜的表现,苏秉桦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本来就是他挑的,时刻准备换掉陈远帆的人,其秉性也早就摸清,边往皇宫的方向走边说道:“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朕是从西华门回来的,还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朕看你是早就算准了朕不会罚你,才弄这么一出来糊弄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显是心事被拆穿的郎崇喜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很是狗腿的道:“陛下实在圣明,微臣这点微末伎俩果然不足道哉,让陛下一眼就识破了,臣佩服,佩服。”
已经被各种马屁拍了一个月的苏秉桦自然不会被这么两句话就说动,跳过这个事,脸色严肃的问道:“朕交代的事查清楚了吗?”
听到皇帝说起正事,郎崇喜也收起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回禀陛下,微臣无能,还没有彻底查出来,不过这一天之内他至少传了三遍消息,和李家、郑家都有联系,看来其不止和一方有联系,要全部查清还需要些时日。”
“哼,不用查了,朕就知道这陈远帆是个两面三刀,不可信。真要查清了反倒是个祸害,还不如就找个机会稀里糊涂先办了他,也省得麻烦。”
作为皇帝,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就是他一生的住所,是他身家性命寄托之地,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要有一个他绝对信得过的人守护,陈远帆明显不是那个人,他信不过他。
这次他出宫本还想借着这次机会探探这人的底,捎带揪出一两个敢密谋皇宫的人,可现在听这意思是牵扯太大,他也就想着先把这陈远帆撤了,先把“标”治了,至于本,就只能等他力量足够在行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秉桦正还讨论着怎么把这人办了,就见陈远帆朝他走了过来。
陈远帆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还能博得先皇、云家、太后等先后信任,又能和李家、郑家等都扯上关系,本身当然不会是笨蛋,无论是时局把握还是危机意识都是很擅长的,从云太后对他说,让他不用再去长乐宫那天起,他就知道当今皇帝不简单,暗自留了更多心思。
当皇帝把本来只是个伍长的郎崇喜提拔成仅次于他的左统领时,他就知道离自己被赶下台不远了,今天皇帝出宫,他便同时送了五条消息出去,可没有一条是关于皇帝的,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但他也当作不知道,因为他送出去的那些消息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明知事不可为,他便不为,对他来说,现在抽身而去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苏秉桦跟前,他规矩的行礼同时道:“微臣叩见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准许。”
陈远帆这套路明显没在苏秉桦和郎崇喜的认知之内,因为御林军大统领是天子近臣,时常跟在皇帝身边,所以在通常的行礼中是不用跪的,再加上平时的他给人一种心高气傲的感觉,即便是上次的刺客事件也没让他如此规矩,也不知他现在是唱得哪出。
“陈统领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有理,朕也不是偏心之人。”
“臣刚刚接到家中传讯,说是家中老父母均是年老体弱,最近又双双病倒,臣是在放心不下,还请陛下准许臣能辞去御林军大统领一职,回家照顾父母。”说完还磕了三个头。
不管陈远帆这番话说得多么让人震惊,又或以多么情深意切,苏秉桦是半个字都不信,辞官回家孝顺父母不说需要下多大决心,也没有人会相信陈远帆会做这种事,他带着丝审视道:“陈统领,你可知道大周武将擅自请辞是什么后果?”
早有准备的陈远帆毫不迟疑的道:“回禀陛下,微臣了解,但百善孝为先,希望陛下能成全。”
苏秉桦固然早就想换掉眼前之人,可却绝不会允许对方主动来请辞,这要是把整件事传出去,不仅他的名声不好听,更是为陈远帆博了一个孝子的美名,指不定天下人会怎么说这事呢?就想着先拖他两天,好让自己想一个对策。
可陈远帆是不会让皇帝得逞的,又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告,听完之后,一切全凭陛下做决断。”
“说。”
“还请陛下能挥退左右。”
“大胆”一听陈远帆想单独和皇帝谈,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郎崇喜和连成齐声喝道,生怕有个闪失。
虽被人呵斥,但陈远帆面不改色,没有丝毫退让,就直直的看着皇帝,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
同样看着陈远帆的苏秉桦此时开口道:“都退下,朕不会有事。”
“陛下,这……”连成还想说什么,就被郎崇喜拉了下去,直接闭了嘴。
等周遭再无一人,陈远帆才又靠近了苏秉桦一些,压低声音说了一些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
没有人知道当天晚上两人的交谈结果,只是第二天,一封皇帝手谕分别传到了中央三省和枢密院。
手谕很简单,御林军统领陈远帆请辞回家,并推荐了左统领郎崇喜接替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