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转了几个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发现周围越来越黑,黑到看不见任何景物!砰砰砰……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却被吓得一下子摔坐在地上——他失明了?
失明并未持续多久,光明就传了过来,不是失明?他松了口气!刚才惊慌的一瞬间,想到的竟然不是他从此失去看这个大好江山的机会,而是如果他的眸子一旦失去光彩,她是不是就不要他了……被抛弃,既看不到她又感受不到她,他该怎么办?
“侧君,迷路了吗?”一个宫侍提着昏暗的灯笼走来,夏天的蚊虫围着晕开的光亮打转,秋霜莫名地感到温暖和信赖,点了点头,就着他伸出来的手站了起来,“你知道冷宫往哪走吗?”
宫侍一愣,脚步略顿,然后恢复如常,“侧君要去冷宫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秋霜掩下满目恨意,有些牵强地说:“我去冷宫有些事情!”
“这样啊……我正好是冷宫的宫侍,就……带着你一起去吧!”
秋霜暗喜,跟在他的身后,攥紧了手,待他弄清是谁要害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如今的秋霜,再也不是那个风雨飘零、孤苦无依的秋霜了!
路变得有些难走起来,秋霜跨过成片的枯草,没想到冷宫如此荒凉,脚步如同陷入泥泞!只顾低头走着,走着,走着……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等他从没有止境的重复中回转,便看到脚下铺展着满地的残花——黑色染着红色汁液的花!
他惊了一惊,这是什么?心脏一沉,像是落入了黑不见底的深渊,双手有些发抖,脚步踉跄地跟上前方缓行之人。
眼前白影一闪,他奇怪地揉了揉眼睛,疑似幻觉,继续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又一个白影闪过,这次停留的时间有些长,靠得他很近,近到他看见那个漂浮的白影隐隐约约的,逐渐消失,又再次出现……
尖叫跳到了嗓子眼,他不是那个表面看起来善良朴素的秋霜,他是杀过自己的孩子、甚至小的时候掐死过宫侍、流亡时打死过敌人的左丘霜!那个绝对不是好人、有着西楚皇族冷血血统的唯一皇子!
所以他做不到正大光明,做不到看到眼前这些东西还能冷静如初,他也会心虚害怕,恐惧那些他害死的人会来找他!
还未蹦出来的嗓音蓦然消失,引路的宫侍摔灭了灯笼,牵住他的手,声音平平,“侧君,不要怕,有我在这里……”
黑暗中,秋霜点了点头,眼泪滑落下来,他想回去……却被迫地牵着往前走,脚下软绵无力,他惊疑不定,感觉像是踩在人的身体上……
拉着他的手越来越冰凉,他看着前面人的后背,突然想到什么,双目一瞠,嗓子眼发痒,猛地捂住嘴巴,眼泪哗哗直下,却不敢呼出声来!
“侧君,怎么不走了?”宫侍使劲拉了拉,却发现不怎么拉得动,疑惑地回头,惨白的月光突然照射在他的脸上,秋霜见了,恨不得立马死去!
憋了很久,在宫侍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秋霜颤抖的双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到了……不……不用你送了!”
“是吗?”宫侍不相信,想了一阵后,突然低低地笑,笑得秋霜全身都颤栗起来,“那好吧,我先走了,秋侧君,可要小心啊,记住不要乱走啊……”
秋霜连连点头,连忙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呼哧,呼呼……呼呼……怎怎……”失去全身力量倚在一棵树上,怎么回事——他就奇怪冷宫的宫侍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可为什么是落香?他不是被云昭带走了吗?为什么他的手那么冰凉、面孔煞白如鬼?
刷……刷……刷的声音传来,他探头过去,发现一人正在用大把的竹扫把斜着扫地,他润了润嗓子,正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