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怡红院来了一位名叫秀萝的女子，起初她不肯接客，我看她被妈妈打的实在可怜就劝她接客，谁知她见的第一个男人竟然是黑虎，那天黑虎要给新来的镇长杜悦景杜大人选舞姬送入杜府，就问妈妈有没有新人会琴棋书画，妈妈顺口提起秀萝，黑虎便说见见她，没想到这一见就出了事，黑虎忽然决定不送秀萝进杜府，并嘱咐妈妈以后不能再让秀萝接客，妈妈连忙告诉了我，我便当即一个警醒留意起黑虎的一举一动，果然黑虎从那以后只要来怡红院必定先去看秀萝，而且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秀萝，然后才轮到我，我意识到秀萝是一个危险，于是就找了个机会让杜大人见到秀萝，并从旁告诉杜大人秀萝还是一个新人。”
说到这里，白云裳神情有些黯然，仿佛陷入往事之中，难以自拔，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秀萝本来就生的清秀柔弱，杜大人一看便喜欢的不得了，当即就跟妈妈约好第二天来怡红院接秀萝入府，谁知半夜黑虎来找我，秀萝却差丫鬟来请黑虎，我想秀萝第二天就要去杜府，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黑虎去了，没想到黑虎这一去就是一夜，第二天一早，我有心冲进秀萝的房子，可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因为那样的话必然让所有人都知道黑虎与秀萝关系不同寻常，接着杜府就来人接秀萝，后来没过多久就传来秀萝身怀有孕的消息，我顿时猜到这一定是黑虎的孩子，于是便买通杜夫人身边的丫鬟，让她给杜夫人下眼药，果然秀萝三个月不到就流产，而且还因为流产大出血，不治而亡。”
此时的褚云静只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仿佛看到一个对爱情满怀希望的女子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然后因此而变的狠毒，接着，就听白云裳继续说道：“黑虎知道秀萝的死讯，发誓要为秀萝报仇，接着他便查到是杜夫人身边的那位丫鬟做的手脚，一番连哄带骗，那位丫鬟说出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黑虎当场便杀了那位丫鬟，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我即害怕又伤心，害怕黑虎也对我也下那么重的手，伤心黑虎竟然为了一个认识不足两个月的女人置我们多年的感情于不顾，紧接着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争吵，争吵到最后，他替我赎了身，并把我带回宝山寨，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没想到事后他却告诉我，他已经宣布认我为义女，很快就会把我许配给黑龙潭的李万坡，我当时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可是死了几次都被黑虎救下，我哭着问黑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他恨我害了秀萝就让我用这条命赔她，可是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问我‘如果他给我一个孩子，我是不是就答应嫁过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却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白云裳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那时的我实在是太卑微了，卑微到只要黑虎给我一点点希望，我就可以飞蛾扑火般为着那点希望去死，后来我嫁给了李万坡，李万坡对我很好，我也渐渐想要忘记黑虎，成为真正的李夫人，可是当我看到允儿越来越像黑虎，我害怕李万坡起疑，于是我让人联系黑虎，可是黑虎根本不回我的信，再后来，我得知黑虎藏在黑龙潭一个女人，就趁着黑虎和李万坡离开那苑子的间隙进到房间里，当看到你长的跟秀萝有几分相像的时候，我顿时怒不可遏，当场就想杀了你，可是想到允儿，我又改变主意，我想用你换允儿离开黑龙潭回到宝山寨，只有这样允儿才最安全。”
白云裳看了看褚云静，眸底有些歉意，接着缓缓说道：“于是我给你下毒，而你真的如我所愿中毒不轻，就在你昏迷的那个早上黑虎突然给李万坡传来口信说要来黑龙潭，我左等他不来，右等他还是不来，直到吃过晚饭，我才意识到黑虎有可能趁夜把你带走，于是我故意躺在你睡的床上，然后他来了，我告诉他我对你下了毒，他听了之后最终同意接允儿回去，可是我却忽然很不甘心，继续要挟他说手里有当年他算计李万坡的信，如果他不能接我回宝山寨，将你送给李万坡，我就把那封信公布于众，后来他答应了，可是我却不敢相信，因为我太了解他，他当时就说过他已经失去一次，这一次不会再失去，他指的是一定你，就这样到了今天，允儿回到宝山寨，我偷偷从黑龙潭来看他，谁知来到宝山寨不久就听到黑虎要娶你的消息，我恨极了，径直冲到这里。”
听到这里，褚云静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夫人一片真心给错了人为什么不收回来？”
“收回来？不，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褚姑娘喝过毒药吗？”
“……”
“爱上一个人就像喝下一杯毒药，你知道结局，却什么也顾不了，只想跟那个人沉沦，你以为自己会是幸存者，可是爱情这杯毒药只要喝下就没有幸存者，谁喝的多谁就死得快，谁喝的早谁就死的早，那种死的感觉是你明明活着，却什么都被抽空，没有生的欲望，没有任何想法，满心满脑子都是那一个人，那一个人就是解药更是毒药！”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活路不给自己？”褚云静看向白云裳，此时的她忽然很想拉住白云裳，让她停下来，她分明看到一个女人正一点点燃烧掉自己的生命，那样的痛，那样的绝望，她虽不曾体会，但却不愿袖手旁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