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时候还好，他们准备的干粮还够，路上捡的干牛粪把火少的旺旺的。第二天情况就不妙了，捡来的牛粪烧完了，眼看火快灭了，兆懿只能冒着风雪走出帐篷，把停在门外的马车拆掉，堆到火堆旁边烤干待用。等他把这一切收拾妥当，又检查了帐篷是否牢固之后，回到帐篷来，小贝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雪浸透了。
赶快递上一杯热水给他，然后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兆懿反倒不好意思了。“磨叽什么啊，这样的天气，不赶紧的，难道还要等你病倒了我来照顾你吗？”兆懿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是关心自己。转念一想，也对，两人孩子都有了，怎么自己还扭捏地像个新媳妇。三下两下把衣服裤子脱掉，只剩下一条亵裤。小贝重新把皮褥子放在他身边，转过身去：“全都脱下来烤干，还怕我看你吗？”
兆懿看她脸红了，不敢逗她。忙裹着皮褥子脱下亵裤，把衣物全都放在火堆旁烤着。想到小贝怕冷，兆懿叮嘱道：“你也坐过来吧，这里暖和一点。”特殊情况不能考虑太多，小贝把晚上盖着的羊毛毡子也抱了过来，坐在兆懿身边，把两个人裹在一起。想着要不是有兆懿，就她一个人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小贝放轻了声音：“你把皮褥子裹紧些。”“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做出点什么吗？”兆懿也故意逗她。
“懒得理你。”
毕竟一起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暴风雪，气氛又慢慢好转。小贝的话也多了：“你说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呢？”“不知道，往年是什么情况？”往年啊，小贝陷入了沉思。往年虽然有暴风雪，可是她和师傅巡诊的时候都避开了。第一年到冬天的时候，手忙脚乱地带着两个孩子，虽然辛苦却很快乐；第二年的时候，亦风已经送到了王宫，剩下她和亦凌相依为命的样子，一边挂念着亦风，一边给小女儿做点好吃的，日子倒也不算难熬。今年，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不过也好，王宫里的条件总归要好一些，不然的话，自己出来巡诊了，留下孩子呆在瓦格桑，更要担心受怕。可是，话虽如此，还是很想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她，有没有生病。特别是亦风，身体要比亦凌弱一些，稍不留意就会生病。在王宫里，一到冬天名贵的药材用着才好一些。“哎－－”
“想孩子了吗？”兆懿猜测她的想法。“嗯，不知道他们乖不乖，身体是不是好好的。”“是啊，他们那么小，又没有在父母身边，实在是不放心啊。等雪停了，我们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嗯，－－谁要和你一起去接孩子了？”反应过来的小贝急着打断他的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他陪着两个孩子的情形。亦凌不用说，之前就看她很喜欢兆懿；亦风也会喜欢的吧，毕竟是父子啊。
“好，那你去接，我等着你们回来。”
“你真不要脸。”小贝发现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了，好像不必事事看他高不高兴，不必想着他会不会喜欢，总之率性而为，这种感觉真好。
“饿了吗？”
“还好。”话是这样说，可小贝还是站起来打开包裹。里面的青稞面已经不多了。她默不作声，把青稞面放进煮着雪水的锅子里。煮好之后，又把大部分分给了兆懿。
兆懿把两人的碗调换过来。他之前看过粮袋子，心里有数。“你多吃些吧。以前行军打仗时粮食不足，我们少吃些也习惯了。”
“我吃不下。”
“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万一你生病了，两个孩子该多着急啊。”兆懿不由分说，把碗递到小贝的手里。小贝默默地吃着青稞面，心里祈祷着雪赶快停。听着帐篷外面呼啦啦的风声，还有雪压在帐篷上的声音，小贝也知道这个愿望太难实现了。
两人都静默下来。这样的气氛实在有些沉重。小贝收拾好碗筷，靠在兆懿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帐篷的血腥味。仔细看时，才发现帐篷里多出来一堆马肉。兆懿解释道：“这样的天气，马撑不下去。我把它处理了，好歹我们还能撑一段时间。”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小贝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一想到什么，她连忙去看兆懿的衣服。
“衣服我又烤上了，看来，今晚咱们只能这样挤一挤了。”“你就贫吧。”想起他一天两次出去，弄烧的、弄吃的，小贝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融化，更何况她本来也关心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咳，咳－－”兆懿忍不住，手捂着嘴想憋住咳嗽的声音。小贝倒了杯热水端给兆懿，又在药箱子里翻出一瓶药丸子。“治风寒的，快点吃两颗。”
兆懿听话地吃了药，又喝了水。“裹得严严实实的睡一会觉吧，不然会撑不住的。”小贝担忧极了。
“你陪我。”兆懿像个耍赖的孩子，提出要求。
“你自己睡，褥子、毡子裹得严实些。”－－想的美，就想占便宜。小贝不同意，虽然她也很冷。
“两个人靠在一起更暖和。”兆懿敞开褥子，“你看，我里面穿了中衣的。先前出去，我只把马拖进帐篷，其他的事情都是在帐篷做的，所以衣服并没有全部打湿。”
小贝看他大有你不过来我就不睡的架势，还一直敞着褥子等着，无可奈何地走过去：“我刚睡醒，睡不着了。现在，你睡我守着。”
“不用你守，帐篷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咳咳－－咳－－”
小贝只好坐过去，和兆懿坐在一起。兆懿小心地把两个人裹好，确实像他说的，不透一点风，还更暖和了。
“对不起，贝儿，让你受苦了。”
小贝闭上眼睛，不理他。吃了药的兆懿不一会儿也睡着了，只是睡着了也紧紧抓着小贝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