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将一圈的亚麻田都转完,荆芜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很好,再一段时间就能长熟了,先看看第一批的长势,我们再考虑后面的扩种。”
话没说完,齐云起突然抬起手,使得荆芜反射性一闪身。齐云起眼里微微黯淡,摘下了荆芜头上一片碧绿的叶子。
荆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见主仆二人坐上马车渐渐离去,齐云起看着手心里尚还稚嫩的叶子,轻轻收紧了手心。
之后,直到第一批亚麻草彻底熟透的一个月里,荆芜几乎忙的团团转,眼下的青黑更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桃锁急得成天拿熟鸡蛋和香粉给荆芜遮掩,倒是这主子自己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克扣起自己那可怜巴巴的睡眠时间,每天都会早起一个时辰锻炼。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锻炼一段时间下来,人即使睡不饱,也比从前有劲儿多了。
这日,荆芜正在房间里看着天工开物之类的农书,一个小丫鬟推门进来,“少夫人,孙婶娘请你去她房间里一趟。”
手指一顿,荆芜又继续翻页,“就说我有事,不去。”
“侄媳妇既然不去,那我就不请自来了!”就在这时,孙妙香的推门进来,满脸堆笑。看着荆芜对自己爱理不理,孙妙香不但不气馁,倒是更加亲热,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孙妙香其实一点都不愿意来找荆芜,她虽然出身不高,那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女儿,自认比荆芜不知道身娇肉贵多少。可是最近她手气实在是背,和几个阔太太小赌几回,输得一塌糊涂,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荆芜身上。
一把搂住荆芜的胳膊,让她坐到了梳妆镜前,孙妙香笑眯眯地说,“侄媳妇这一头长发真是漂亮,可惜就是太素了……”
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一只镶着珍珠的发簪,慢慢插了上去,孙妙香笑看着镜子里戴着面纱的人,“瞧瞧,不知道标致了多少!”
顺着簪尾上的流苏,荆芜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婶婶有什么就直说吧。”
“呦,你瞧这话说得,多生分啊!”孙妙香攥着荆芜的手,轻轻地拍着,“婶婶最近听到个好事儿,那西城的刘夫人瞧中了你铺子里的几个玉石头,想要托我来问问价。这刘夫人可是婶婶的好体己,家里又阔绰,以后免不了要去你铺子里常走动…”
荆芜一抬手,“闲话少说了,婶婶直说,开价多少。”
捂住红唇,孙妙香咯咯一笑,“既然是想做熟客,那咱们自然应该让着点,收个百八十两也就行了!”
这一句,让荆芜的不禁鼻嗤一声。这一批玉石进来的底价都超过这个几倍,更遑论后续锻造雕刻的价钱,这孙妙香嘴巴一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荆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缓缓喝起了茶。用手帕抹了抹嘴角,荆芜笑意更甚,“婶婶说话,真是不担心闪着舌头啊。这铺子不姓陆,更不姓孙,您这是和谁咱们呢?”
孙妙香不由得一愣,“你,你居然这么和我说话!”
“婶婶多多体谅,我说话一贯是这么没教养的,”荆芜用眼角瞟了她一眼,“但连我都知道银货两讫的道理,婶婶你怎么就
不明白?
被话噎得哑口无言,孙妙香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既然荆芜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了。
捏紧了帕子,孙妙香修得尖尖的指甲一下子陷进肉里,脸色一沉,“那我也问你一句,你动不动就往外送信送话的,莫不是给你铺子里那个齐哑巴?”
荆芜明显变得不自然,刚刚的气定神闲也不见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撕破脸面。”孙妙香说。
“可笑,我自认问心无愧,怎么会害怕!”
看荆芜看似强硬,却神色张皇的样子,孙妙香知道自己是押对宝了。先前眼线给自己报信,她还有些怀疑,现在一看,肯定是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