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长街上人迹寥寥,一旁的勾栏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坐在包间里,陆昼闻着浓浓的胭脂味儿,坐如针毡。那边杜如晦和陆俭坐在一起,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别提多亲热。
拍了拍陆昼的肩膀,陆俭颇为扼腕地说,“要是之前没有横插一脚,我这大侄子,也得喊你一声大伯父了!”
杜如晦眯眼打量着陆昼,颇有深意地说,“这姻缘的事情,咱们也说不准呐。”
陆昼如梗在喉,只能低头喝了口闷酒。
聊了几句,杜如晦话归正题,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陆昼从包里掏出东西,仍有些犹豫地说,“这真的不会伤害荆芜吗?”
杜如晦就像是饿鬼见到肉一样,一把夺了过来。一边宝贝地摸着麻衣,一边迅速翻着账本,看了好半天,杜如晦满意地点点头,“没错,那这两样东西,杜某就先带走了。”
陆昼一愣,上前一把按住,“带走?当时不是说好,只是看看就行了吗!”
“陆公子,你还真是开玩笑了,我这么大费周张的,只会为了看看?”杜如晦冷笑,“令夫人不给别人留活路,我哪能这么客气呢!”
陆昼只觉得懵了,再看一旁装不存在的陆俭,顿时明白,这两人根本是合伙起来诓自己的。
想想荆芜为了这铺子,整个人累瘦了一圈,赚来的钱一分一厘都贴给了家里,自己居然,居然……
“不行,这不能给你!”
两人随即争执起来,偏偏杜如晦带来了两个下人,硬是将陆昼退的一个趔趄。
陆昼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上,身后被人扶了一把,勉强站直了身子。
回过头,看着来人,陆昼一下子哑了声。
荆芜带着宋发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场闹剧。
陆俭立马一慌,支支吾吾地说,“都是大侄子非让我来的,东西也是他偷的!”
陆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叔叔……”
“陆大爷,你做的好事,老板都已经知道了,”宋发森森一笑,“杜老爷能和你合作,怎么就不能和我们合作了?”
陆俭是混,但他也不傻,“是你,是你给我设的局!”
杜如晦笑眯眯地上前,将手里的账本还给了荆芜,“荆老板,事情我已经做好了,你答应的事情……”
荆芜凉凉地说,“放心,明天十件麻衣就会送到贵府。”
杜如晦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了一室人静静伫立。过了一会儿,还是荆芜开了口,打破了静谧,“宋发,带陆掌柜下去,把前前后后的帐,都好好算明白。”
陆俭自知无言以对,只能哑巴吃黄连,苦着脸走了。这来来去去后,房间里就剩下了陆昼和荆芜两人,四目相对。
荆芜将手里的账本扔到了地上,随着风,里面的内页哗哗掀开,却是一片空白。
荆芜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指节捏得青白,而后猛地松开。
慢慢走到陆昼身后,荆芜轻声说,“相公,回吧。”
千般万般的辩解,都被这一句打散。
走在寂静的长街上,久久长长的灯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停。这漫漫凡尘里,陆昼的耳朵里,只剩下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