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昼讶异的目光下,荆芜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之前光滑白皙的右脸上,居然有多出一道红肉翻出的伤口,连带着半张脸都红肿起来。见陆昼惊诧的样子,荆芜复又侧脸重新戴上,“公子受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昼连忙问道。
荆芜低着头,泪水如同珠子般连成一线,始终不说话。
陆昼叹了口气,慢慢执住她的手,“无论你是贫是富,貌美貌丑,都是我的结发妻,你若是走了,谁来陪我共度一生?”
陆昼不自觉搂住了荆芜,低头看她双目汪汪,柔情小意的样子,若有若无的处子香气萦绕在鼻尖,驱使陆昼着魔般倾下身去。谁知道刚刚碰上面纱,却被人一下子推开。
“陆郎!”哀莫大于心死,荆芜的样子此时已然心如死灰,“不要这样,你这样委屈自己,是要让我置于何地!”
“我宁愿只做你名义上的发妻,也不要你委屈地看我这张陋容。日后无论陆郎娶多少女子,荆芜都不会再过问一句。”说完,荆芜强忍住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开。
徒留下陆昼坐在床上,微微怅然若失。
翌日清晨,晨光从窗户中透进来,打散了昨夜的焚香味。陆昼微微转醒,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就在这时,屏风后出现一个纤瘦的身影,“相公醒了吗?”
接过荆芜递过的热帕,再看看桌上已经沏好的新茶,陆昼眼里带了几分温柔,“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荆芜蹲下身,为陆昼穿上鞋子,“不早了,待会要去给娘奉茶,我想早点准备。”
打点好一切,陆昼正要出门,想想还是收回了步子,“待会记得给娘道个歉,要是受了委屈,自己多忍忍。”
“是。”面纱微微起伏,挡住了荆芜此时的表情。
“婆婆,请喝茶。”
跪在祠堂里,荆芜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这句话,只是陆老夫人始终垂着眼睛,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双手长时间高举着,渐渐地僵直,酸痛到荆芜要咬牙强撑。
“哟,这不是咱们侄媳妇吗,我们可不起你这金贵茶!”
“婶婶,少说两句。”这个看上去约是花信年华,容貌清秀的女子,是陆家的长女陆佩蓉。
孙妙香重重地鼻嗤一声,眼里看着荆芜更加愤恨,“这个扫把星昨晚的事情,闹得全城都知道了,大姐你是没看到,今早那些夫人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我要不要怨她!”
陆佩蓉看她说得气急,只抿了抿唇,却也不再反驳了。
直到晾了一个时辰有余,陆老夫人终于结束了闭目养神,伸手来接过茶碗。荆芜松了口气,正当要将手放下的时候,突然手上一麻,滚烫的茶水全都泼到了荆芜的胳膊上。
沉沉地抬起眼,荆芜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老夫人,却见她嘲讽一笑,“怎么,不去再端一杯来?”
荆芜置若罔闻,只是这么看着她。
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陆老夫人冷哼一声,“昨晚你不是横得很吗,怎么,不横了?”
阴鸷地剜了荆芜一眼,陆老夫人扬声道,“来人,拿家法来,让我这个婆婆好好教教你!”
管家迭声应下,孙妙香也端起茶杯,兴冲冲等着看好戏。等到管家手里捧着藤条,正要递给陆老夫人时,荆芜却突然起身,管家被绊得狠狠栽了个跟头,手上的藤条也被夺走。
此时陆佩蓉也慌了,“弟妹,不可越矩!”
不理会她的话,荆芜转着手里的藤条,笑得无比纯真,“婆婆不是说要教我吗,那不如先来看看我这家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