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的一年,卫立荷又只能守在府中度过了。
开春之后,司徒穆远便把宁城之内有名的园丁都找来,在新建成的宁王府花园之中,依照花园本来的设计,安插花草树木。等花园整顿一新,卫立荷便就将大把的时间,都耗费在花园。
这当然也是因为,司徒穆远还是没有闲下来。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平海,说是为了监督别苑的修建,卫立荷劝他没必要为一座别苑如此操劳,他却也听不进去。
“王府这边,毕竟太整齐肃穆了,”他说,“我也说不上喜欢,倒是那个别苑,每一处都是按我的想法建的,我为着自己将来能有个称心如意的地方住,现在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卫立荷怀孕满三月,这消息也就正大光明的传了出去,很快,从帝都便来了李氏太皇太后的懿旨,是给她的。
宁王妃既然有孕,当然要好好调理身体,那么宁王身边便没有一个侍奉的人了,因而,太皇太后要求卫立荷,抓紧时间从宁城的良家女子中,为司徒穆远挑选几个妾侍。
随着懿旨送来的,还有各种为孕妇准备的滋补品,光是老山参就有好几棵,那么,即便卫立荷是完全的不情愿,却不得不把这要求当做事情来做了。
其实她也说不清这念头是何时跳到脑子里的,不过,司徒穆远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消磨到平海去,应该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别苑吧。
如果司徒穆远在府中的话,她当然可以拿着这份懿旨问问他,但是他又去平海了。卫立荷想来想去,索性便把陆夫人叫进府来,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她。
“宁王殿下在平海那边,应该没外心吧……”陆夫人说起话来也是颇为犹豫,“不瞒王妃,外子也跟着殿下去了几趟平海,他对我倒是无所隐瞒的,却没听他说起过王爷有什么……”
那么,很有可能宁王长史也一起找上了相好的,卫立荷能想到这一点,她再看陆夫人的时候,就觉得她也应该想到了。
“长史这一次也跟着王爷去平海了吧,”卫立荷就说,“等他回来,夫人不妨再问问他。”
“另外,夫人再帮我传个话给思先生吧,他若知道什么,就来告诉我,”卫立荷又笑了笑,“若王爷真在平海认识了什么女子,我做主给他娶回来便是,也好对太皇太后交差了。”
结果思一行第二天便专门来拜见宁王妃了,行过礼,他便认认真真的说,“王妃所言之事,光明卫这边,并无半点消息。”
“恐怕是王妃多虑了,”思一行没说几句话便告退,临走时他又补充道。
既然如此,卫立荷就觉得,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司徒穆远回来,将太皇太后的懿旨拿给他看了。
如果司徒穆远真有什么想法,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台阶,只不过他匆忙扫了几眼,却立刻就把那懿旨卷了卷塞进自家袖子里,“立荷,太皇太后又不在宁城,你完全用不着听她的。”
“穆远,我当然不想替你去找什么妾侍,”卫立荷盯着丈夫,“但太皇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若我不出这个面,总还是失了体统。”
“是我不需要新的妾侍了,”司徒穆远的脸就板了起来,狠狠的说,“如果太皇太后再问,我就写信告诉她,我有你一个王妃已经足够了。”
那么这件讨厌的事情似乎真可以搁置一旁了,如果不是卫立荷偶然在花园中听到了两个小侍女的嚼舌根。
“我娘前日还告诉我说,千万要躲着宁王殿下呢,”其中一个说,“宁王妃的命硬,她家里的人,除了她,全都死了,她嫁给王爷一年多,两位夫人也死了,我娘说,城里但凡是爱惜闺女性命的人家,现在都不让女孩儿到王府来做侍女了,万一被宁王殿下挑中了,就是死路一条啊,她还让我做完这一年就回家去。”
“宁王殿下也太可怜了,”另一个也笑道,“他这般尊贵,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却叫我们这位王妃独占去了,真真可惜啊。”
她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得远了,这倒让卫立荷哭笑不得起来,既然城里人都这么说,司徒穆远大约也知道了,那么,他坚持不娶妾侍,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呢。
但卫立荷很快也就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庸人自扰,司徒穆远不纳妾,同她过夫妻二人的日子,这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都期望的么。那么,又为何总要在此事上纠结呢。
于是便就安心养胎。天气渐渐热了,司徒穆远也说不用再去平海,留出更多的时间,在府里陪伴妻子。
卫立荷的身体再一次笨重起来,只不过这个孩子,比之前的双胞胎,还是安静了许多。夫妻俩私下相处,司徒穆远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总是凑上来抚摸妻子的肚子,指望孩子能踢他一下,却十有八|九都得不到回应。
这样一来,卫立荷也有些着急了。等太医过来请脉的时候,她便问他,这孩子是不是太过于不爱动了。
“就有孩子是如此安静的,”这一位太医,是从帝都宫里派来的,说话很是直接,“而且,也许王妃不愿听,但下官看您这脉象,这一胎应该是一位郡主了。”
卫立荷就发起愁来。过了几日,稳婆过来给宁王妃请安,卫立荷就又问她,觉得自己所怀是男是女。
“王妃,老身可说不准,”那稳婆陪着笑,“不过民间都传说,妇人家肚子圆是生女孩,若肚子尖,便是男孩。”
卫立荷便寻思着,她第一次怀的是双胎,自然不能以尖或圆来论断,但这一次,她越看自己的肚子,越觉得圆,于是愈发担心起来,很快便忍不住要对司徒穆远说了。
“哦,若是女孩,也很好啊,”司徒穆远倒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劝她说,“立荷,你现在想这些不是耗费自己的神思么,怎么着也要等孩子生出来才知道呢。”
过了几日,司徒穆远又告诉卫立荷,他已经给男孩或者女孩,都起好了名字。
卫立荷再追问他起得是什么,他却又不说了,只说等孩子生出来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