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赶紧爬起来,跳下床来,抓住值夜的宫女就问:“皇姐呢?”
“陛下天未亮就上朝去了。”
李洛小嘴一撅,不满地说道:“那我怎么不知道。”
“陛下看您睡得香,不让叫。”小宫女将李洛又哄到床上,说:“您先坐着,奴婢叫人来给您梳洗,也是时候去书房了。”
午睡起来,梁太后带着李洛和李添来到御花园,玩耍了一阵,只见李洵身边的内监万福一路小跑着过来,给梁太后行过礼后,说道:“陛下说今儿晚想在坤华宫用晚膳。”
梁太后听了笑着对站在身边的流芳说:“瞧瞧这孩子,越大还越念着娘了。”说完对万福说:“我叫我的小厨房给皇帝做些她爱吃的菜,她过来就成。”
“是。”万福回道,然后告了退离开了。
梁太后这才招呼着一双小儿女回了坤华宫,又吩咐了小厨房赶紧备膳。傍晚时分,坤华宫门口响起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梁太后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笑着对李洛说:“姐姐来了。”又对流芳说:“去吩咐膳房上膳吧。”
流芳应了一声退下了,李洵也走了进来,穿一身淡黄色便服,简单挽着髻,眉眼间略带疲惫,可看得出来很高兴,一进门便走到梁太后面前给梁太后行礼请安,梁太后忙将女儿拉了起来,刚要说话,李洛却跑到前面,喊了一声:“皇姐。”
“没规矩。”梁太后板起脸来:“怎么给皇上请安都不记得了?”
李洛看了梁太后一眼,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身子伏在地上,说:“臣妹恭请陛下金安。”
梁太后又叫过站在一边的李添,说:“你怎么也不请安啊?”
于是李添也学着李洛的样子跪拜下去,奶声奶气地说:“臣弟恭请陛下金安。”
李洵笑笑,赶紧拉起地下的两人,对梁太后说:“母后,都是自家人,哪用这么多虚礼。”
“话不是这么说,你现在是皇帝了,他们就是你的臣下,无论如何,礼不可废。再说这下面这么多眼睛盯着,没规没距的怎么行?”
李洵笑笑,对着下面的人挥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用膳的时候再进来伺候。”下面的一应人等听了这话忙退下去了,李洵赶忙将鞋子踢掉,爬到卧榻上,松松散散地躺下,赖赖地说:“累死我了。”
梁太后见状,不由地笑出来:“刚还说要立规矩,你倒转脸耍起赖来,哪有个皇帝样。”
“哎呦,母后,我这几天累都累死了,到哪都得拘着,要是回到这还不能放松,我真正要憋死了。”
“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在尚阳宫和采新两个也常常疯得没边?”
“那都是闲的时候。”李洵叹口气:“采新现在是尚阳宫总领女官喽,五品呢,比我这个皇帝还忙,正板着脸各处立规矩呢。况且我有时想找她轻松一阵,她还能把祖训搬出来教育我不许怠政,生怕我有一会儿清闲。”
梁太后笑笑:“还是得有个靠得住的管住你。她人呢?哀家得赏她。”
“在尚阳宫忙着呢,没跟过来。”李洵长嘘一口气:“好想这样一直懒懒地躺下去。”
李洛看着李洵的样子,也探寻般地问梁太后:“母后,我们能不能和皇姐玩?”
梁太后还没有说话,李洵便忙说:“赶紧上来。”
李洛和李添听了,立马兴奋起来,也甩掉鞋子,就爬到榻上跟李洵扭打起来,梁太后哭笑不得,只得说:“你呀,别说没个皇帝样,连姐姐的样子也没有。”说完又对李洛和李添说:“你们两个慢点,姐姐累了一天了,哪还有劲跟你们闹。”
玩闹了一会,门外传来流芳的声音:“娘娘,可以用膳了。”
梁太后将三人从榻上撵下来,又给他们整整衣冠,四人便说笑着走到偏厅用膳。吃了片刻,李洵说:“母后,洛儿还有四个月就满九岁了,按规矩就要正式请师傅授课了,她也不能再住在您这里,要搬到自己的宫殿里去了。”
梁太后点点头,笑着说:“这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连洛儿都要拜师。你父皇走之前还念叨过此事,说洛儿教好了也能是你的左膀右臂。只是我觉得,她到底年幼,愿不愿意在朝廷上有所作为也难说,所以也不用太严格,差不多就行了。”
李洛在一旁听了,接口道:“我不愿意上朝。”
李洵奇怪起来,问:“为什么?”
“太累了,又没劲,今天早上姐姐那么早就走了,连觉都不能睡够,我才不去呢。”
李洵苦笑着说:“父皇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懒痞子。”说完又对梁太后说:“父皇走前也跟我交代过,说一定不能让洛儿荒废了,如今母后这样说,依我看,师傅还得请,怎么说洛儿也绝不能学都不上。不过还跟着以前一样,由着她性子来,不要太强迫就行。”
梁太后点点头,笑道:“这样甚好。”
“至于师傅嘛,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侯冠儒文采出众,脾气跟洛儿也对付,我看着不错,至于武师和艺师,待开课了若洛儿想学我再请师傅,若她不想学,也罢了。”
“你安排的很好。我总觉得你小时候太辛苦了些,可那是祖宗家法没办法,就让这两个轻松些,也弥补下你没有过过的悠闲日子。”
“正是。”李洵说:“以前看洛儿在书房也活蹦乱跳的,我还跟父皇抱怨过,被父皇训斥一顿,我呀,羡慕死她了。
转眼到了九月,李洛连哭带闹地搬出了坤华宫,住进了东边的玖安宫,李洵为她精挑细选了一位总管七品内监,两个贴身八品内监,两个贴身八品女官,其余各个伺候的小内监和小宫女也着由内务府配备齐整,又怕李洛刚住进去不习惯,还专门将她的奶娘也调派过去,按制公主皇子的奶娘们只能随侍到小主人们九岁,待他们迁宫后,奶娘们也得离开,这允许李洛的奶娘陪着住上几个月再遣送出宫,也算是一项恩典了。
李洛年纪尚小,就这么离开娘亲,心里着实委屈的很,刚搬到玖安宫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哭,从上午哭到晚上,声音都嘶哑了可仍旧停不下来,宫内的人一个个轮番上阵地哄都没用,李洛那眼泪珠子就是止不住。梁太后听宫人来报也是心疼不已,可是祖宗家法,怕皇子恋母,因此皇子搬出的第一个月是不允许探望的。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李洛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不吃饭,依旧哭闹着要母后,诸人正手足无措之时,宫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跪下,想拉着李洛也跪下,可她只顾着坐在椅子上,谁也不理不睬。李洵快步走进殿内,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是无奈至极,只好拉着李洛宽慰了半天,可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李洛反而哭得更凶,小脸也憋得通红,哭了一阵脾气也上来了,一边打着李洵,一边嘴里嚎着:“我要母后,我要母后。”
李洵好言好语说尽了没用,又让人搬了各种新奇的玩意来逗仍旧没用,李洵也没了办法,被李洛哭得心慌,终于急了,大吼一声:“住口。”
李洛显然被吓住了,愣了一下,看了李洵一眼,又“哇”地一声哭开了,李洵被哭得乱了章法,心烦不已,一把将洛儿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抓过她的手就拍了几下,这一招倒是起了作用,李洛惊恐地看着李洵,通红的小脸还挂满了泪珠,鼻子一抽一抽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李洵心又软下来,替李洛擦了脸上的泪,说:“不许再哭了,姐姐和新姐姐晚上在这里陪你,你要再哭,我也不理你了,听懂没有?”看李洛点点头,又说:“现在跟着奶娘去洗把脸,然后用膳,用完膳老老实实睡觉,知不知道?”
李洛又点点头,乖乖地跟着奶娘下去了。李洵这才吩咐身边的人说:“去给太后回话,说公主已经没事了,今天朕留在这里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