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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投胎转世:六道轮回本无常

1、 三个哑巴儿子

我们的老祖先大多坚信人死后会投胎转世。今生吃苦受罪,是因为前世造了孽。今生行善的,来世会投胎到富贵和善之家;为恶的,则托生为牛、马、猪、羊,任人鞭笞宰割。

沛国有一个读书人,他的妻子一胎生了三个儿子,快要二十了,都只能发声不会说话。一天,忽然有一个人从他的门前经过,见此情景,就问:“这是什么声音?”主人回答说:“是我的儿子,都不会说话。”过路人说:“你自己反省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主人很惊异,思考很久,才对过路人说:“我小的时候,床头上有个燕子窝,窝中有三只小燕子。母燕在外面给三只小燕子喂食时,三只小燕子都张口接受,天天如此。我好奇,就以手指试着往小燕子口里放,小燕子也张口接受。于是我就拿来三个蔷薇刺喂给它们吃了,很快三只小燕子全部死了。过去我干过这样的事,现在确实很后悔。”过路人说:“这是报应呀!”两人的谈话刚结束,屋里的三个孩子竟然能够说话了!这也许是他知过、悔过的缘故吧。

鬼话歪批

害了小燕子,自己的儿女也同样遭殃。相信作者必定是古代一位坚定的爱护小动物的志士,真可谓用心良苦!今天的读者,忆起孩童时的顽皮,心中是否也有自责之感?

2、 饮酒吃肉的驴

唐昭宗天祐年间,秦州有个叫刘自然的人,主管乡军案卷文书。因四川战乱不止,连帅李继宗奉朝廷之命征调乡兵去守卫四川。

秦州所属的成纪县有个名叫黄知感的百姓当在应征之列,他的妻子有一头秀发,刘自然很想得到它,便对黄知感说:“如果你能把你妻子的头发拿来,我就免除你去当乡兵。”黄知感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妻子说:“我自己微贱的身体都托付给你了,头发剪去还能再长,人假如死了,就永远不能再见了。你如果去南方打仗不能平安回来,我的头发再秀美又有什么用呢?”说完,就握起秀发,用剪刀剪了下来,黄知感很是痛悔伤心,但又被征兵所逼迫,只得将头发献给了刘自然。不料,他最终也没有免除被征召,不久就死在了金沙之战中。他的妻子日夜对着苍天祷告哭诉此事。这一年,刘自然也死了。

后来,黄家有一头母驴忽然生了一个驴驹,左肋下有字,上写“刘自然”。县城里的人四处传扬,最后传到郡守的耳朵里。郡守命人把刘自然的妻子和儿子叫来辨认。刘自然的大儿子说:“我父亲平时喜欢喝酒吃肉,如果这头小驴能饮酒吃肉,便是我的父亲。”郡守让人拿来了酒肉,结果那驴驹喝了好几升酒,吃了好多块肉。吃完,它兴奋得鸣叫起来,然后又流下了几行眼泪。刘自然的儿子准备了百千钱请求买回这头小驴,但被黄知感的妻子拒绝了,并且每天都用鞭子抽打它,说:“这足以给我的丈夫报仇了。”后来经过战乱,没人知道这头驴的下落。刘自然的儿子最后竟因羞愧遗憾而死。

鬼话歪批

自作孽,不可活。做坏事者不仅给自己留下骂名,还害得子孙后人都蒙羞。欺诈弱者,终被早晚鞭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驴马债吧!

3、 无赖化猪身

淄川县有个乡下人,一向不干好事。一天早上,有两个人把他的灵魂摄走了。到了街口,他看见一个屠夫把半个猪挂在肉架上,那两个人便极力把他推挤到猪身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猪黏合在了一起,怎么也挣脱不开,而那两个人早已走了。过了一会儿,屠夫开始卖肉。屠夫拿起刀来割肉,割一刀,他就觉得疼一下,疼得直到骨髓。后来,邻居老汉来买肉,屠夫割好肉给他,他却反复争说少了秤,要求添肥搭瘦,一片片碎割。这下,他可更受苦了。肉卖完后,他的魂魄才沿着旧路回家,到家时,已经八九点钟了。家里人都抱怨他起床晚了,他便把刚才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喊邻居老汉来问,他真的是买了肉刚回家,所说的几片几斤几两肉,一丝一毫不差。在短短的一个早晨的时间里,这个人已被凌迟细剐了一回,不也是很奇怪吗?

鬼话歪批

身化猪肉,任人宰割,对无赖的惩戒,古人想得真是绝妙,读者也顿觉解恨、痛快!

4、 夜半马语

交河县老儒及润础,曾参加雍正乙卯年的乡试。一天晚上,他赶到石门桥时,所有的旅店都住满了,只剩一间小屋,窗子紧挨着马槽,没有人愿意住,及润础只好在这里将就住下。

那些马又叫又跳,动静很大,快到半夜了,及润础还是无法入睡。忽然,他听见马群在说话。他平时爱看杂书,记得《宋人笔记》里有牛说话的故事,知道这并非是鬼魅作祟,就屏住呼吸,仔细偷听。

一匹马说:“今天才知道忍受饥饿的痛苦,我上辈子喂牲口时,克扣的草料钱不知道干什么花了。”

另一匹马说:“我们大多是由喂牲口的人投生的,变成马才知道做马的痛苦,上辈子没有醒悟,让人感叹呀。”

众马一听都哭了。

一匹马说:“阴间的判决也不公平,王五上辈子也喂牲口,他凭什么就托生成狗了呢?”

另一匹马说:“鬼卒说了,王五的老婆、女儿太风流,把他克扣的草料钱偷走,都送给她们相好的了,这就抵了他一半的罪过。”

又有一匹马说:“是这样的,罪过有轻有重。姜七投生为猪,身体遭受屠宰和切割,那苦楚比我们还要惨。”

及润础忽然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马群就安静了。

从那以后,及润础便常常给喂牲口的人讲这个故事,以此来告诫他们。

鬼话歪批

与变成猪相比,看来投胎成牛马还算幸运。那些克扣工人工资的黑心老板们可要小心啦!人还是活着时多行善积德吧,否则祸患临头时,出多高的价也买不来后悔药。

5、 美丽的女哑鬼

江宁(今南京)有一位书生,住在老家废弃的花园里。一个月夜,有位艳丽的女子趴在窗外窥视,书生暗想,这不是鬼便是狐。因为爱慕她姣丽的容貌,书生也不害怕,便招她进屋,女子很是温柔顺从。但女子始终不说一句话,问她也不答应,只是含笑顾盼。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书生始终不明白。一天,书生一再盘问,女子才提笔写字:“我本是明朝某位翰林的侍妾,不幸短命而死。因为我活着时很会挑拨离间,使一家骨肉产生矛盾,形同水火,因此死后遭冥司谴责,罚我做喑哑之鬼,已经沉沦两百多年了。假如郎君能为我书写《金刚经》十部,我便可倚仗佛力超脱苦海,我会生生世世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于是,书生依照她的要求,用功抄写《金刚经》。抄写完毕的那天,女子又来拜谢书生,仍然提笔写道:“凭借写《金刚经》忏悔,已脱鬼道。但是我前生罪孽深重,只能带业转生,还须做三世的哑女才能说话。”

鬼话歪批

女鬼喑哑,只因生前爱挑拨离间。与人相处时,摇唇鼓舌,搬弄是非,虽一时痛快,却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人们常说,祸从口出,恐怕到时候再狂念《金刚经》也于事无补。

6、 周懋官的前世今生

乾隆年间,有一个老儒生叫周懋官,操着南方口音,不知是哪里的人。他久困科场不能及第,穷困潦倒,常奔波于周西擎、何华峰两家,混口饭吃。华峰原来也姓周,周懋官或许是这两个人的本家吧。

周懋官迂腐拙钝,很像古代君子。据说,他每次参加科举考试,都因文字的笔画有误而被取消录取资格,或者虽然初试被录取,但在复试时又被挑出一两个错别字而落选。其间,也不乏考官过分挑剔的情况,比如题目中有一个“曰”字,周懋官写得稍微狭长了些,就被看作“日”字;写“己”字,末一笔稍往上出了点头,就被说成“已”字。

因此,周懋官心中愤愤不平。一天,他写了文牒,并在文昌祠前焚毁,在文牒中,他诉说自己平生从未做过坏事,不明白为什么总遭受挫折。

过了几天,周懋官梦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官吏把他带到一座大殿里。一位神明端坐案前,对他说:“你功名坎坷,就怨恨、亵渎神明,却不知道其中的因由。你前生本是部院的一名官吏,生性狡诈,爱舞文弄墨,所以罚你今生变成书痴,不懂人情世故;你前生爱挑别人文章的刺,明知没错,却仍然吹毛求疵,趁机勒索人家的钱财,所以今生罚你处处因文字而遭排斥。”

那位神明又指着生死簿说:“你因‘曰’字而落选,是由于那个主考官前世乃是福建驻防音德布的妻子,是一个守寡多年的老节妇。在地方请求旌表她为节妇的公文中,把‘音’误写为‘殷’。本来,这是译音,又是同声字,可以通用,但你大做文章,使老妇得到的旌表银还不够来往的路费。你因‘已’字而落选,是由于那个考官前世是个知县,在任上犯了法,被上司罚禄三年零一个月。你没有索取到钱财,便将公文里的‘三’改为‘五’,‘一’改为‘十’。结果,该知县不仅要被罚俸禄五年零十个月,还要别案处分。等事情弄清楚了,他已蒙冤一年多了。有这样的业报,他们今生遇见了你,你还喊什么冤呢?其他种种情况,也都有夙因,不能一一泄密给你。你最好顺从,听天由命,不必再埋怨了。你若不信,将来僧道之人,还会有与你为难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神明说完,命人将周懋官轰出。

周懋官猛然从梦中惊醒,不明白关于僧道的那句话。当时他正寄宿在佛寺,于是就赶紧搬了出来。

雍正乙卯年乡试时,考官本已拟定周懋官为第十三名,但在第二场复试中有关于“僧道拜父母”的论述,其中有“长揖君亲”,是引用唐朝人傅弈文中“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语。考官认为他行文累赘有瑕疵,结果周懋官再次落榜。这时,周懋官才相信神语是不会错的。

鬼话歪批

为一己之私而吹毛求疵,早晚免不了尝尽苦头。另外,我们还从中得出一个颠扑不破的结论,那就是今天的考生须谨记:书写工整,卷面洁净很重要!

7、 老僧的回忆录

一位老僧路过屠宰场时,忽然泪流满面。人们非常惊讶,便询问他为何如此哀伤。

老僧说:说来话长啊!我能记得前两辈子的事。我早先一世是个屠户,三十多岁就死了。亡魂被几个鬼卒绑了去,阎王斥责我从事屠杀,罪孽深重,判我转生接受恶报。当时,我感觉恍惚迷离,如醉如梦,只觉得全身热得无法忍受,一会儿又忽然感到清凉,转眼间就降生在猪圈里了。

断奶之后,我见主人给我们喂养的饲料很脏,觉得恶心。但因为自己非常饥饿,五脏六腑像要焦裂一般,不得已,只好勉强吃了下去。

后来,我渐渐能通晓猪语,常和同类们聊天,它们差不多都能记得前生的事,只是没法向人诉说。我们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被宰杀,所以时常发出呻吟的声音,那是在为将来发愁啊!我们的眼角和睫毛上常挂着泪,那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悲泣啊!我们的身躯笨重,到了夏天,酷热难熬,只有把身体浸泡在烂泥水坑里,才觉得好受些,但我们常常被关在猪栏里,连这泡烂泥的机会也不能多得。我们的皮毛稀疏坚硬,到了冬天,无法耐寒。所以,当我们看见狗和羊那一身柔软厚实的毛皮时,就羡慕它们简直像是兽类中的神仙。等到够重量了,当主人来抓时,心里明知道难免一死,但我们还是拼命蹦跳躲闪,希望能多活片刻。

被抓到后,主人将我们的四蹄用绳子绑住,绳子勒得非常紧,几乎进了骨头,疼得就像刀锯一般。接着,我们被装到车上或船上,重叠相压,肋骨几乎要断掉,百脉涌塞,肚子欲裂。有时,我们被用一根竹竿吊着四蹄抬着走,那滋味比官府中给犯人上三木夹棍刑还难受。到了屠宰场,被屠夫扔到地上,心脾震动欲碎,有些马上会被宰杀,有些则要等上好几天,那种心理上的煎熬更加难以忍受。整天眼看着刀俎在左,汤锅在右,不知哪一天临到自己,那一刀刺下来将是怎样的痛楚?整天提心吊胆,浑身上下颤抖不已。再想到自己不知将要被分割成多少块,做谁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又不免凄惨欲绝。

等轮到自己被宰时,屠夫一牵拽,我即刻吓得头昏眼花,四体皆软,只好闭上眼等死。那屠夫先把我的喉咙割断,然后摇撼摆拨,把血控到盆中。那时的痛苦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唯有长号。等到血放完了,屠夫一刀刺进我的心脏,疼痛难忍,连哀呼都发不出来了。渐渐恍惚迷离,如醉如梦,又和刚转生时的情形差不多。过了许久才醒来,发现自己又转生为人了。因为阎王认为我前生还做过一些善事,所以仍然准我转生为人,也就是现在的我。

“刚才,我看见这头猪身受屠戮之苦,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前生的那一番苦难遭遇,又怜惜这位屠夫来生也同样免不了受屠戮之苦,这三种情感交萦于心,所以不免涕泪横流了。”

在场的那位屠夫听了老僧这番话,当即把屠刀扔在地上,改行卖菜去了。

鬼话歪批

与狗、羊相比,猪也算不上幸运。老僧的这番经历,让人震撼,极具杀伤力。老僧若游说天下,则世上再无猪肉可吃了。不知是喜是悲呀?

8、 转生穷秀才

有个人刚死,来见阎王。阎王说他生前太过于享受,判他来生去做一个秀才,并让他有五个儿子。鬼吏报告说:“这个人罪孽深重,不该有这样的好报。”阎王笑道:“正因为罪重,所以我要让他做个穷秀才,再给他许多儿子,活活累死他!”

鬼话歪批

穷苦人家里,子女多未必是福。还是计划生育口号说得好: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生活中不少人,一边变卖家当交罚款,一边为了生儿子而加入“超生游击队”,搞得家徒四壁,何苦来哉?

9、 变成亲爷

有个穷人活着时欠了一屁股债,死后去见阎王。阎王命判官查看他的生平履历,知道他一贯赖账,就罚他来世变做债主家的牛马,以偿还业债。穷鬼禀告说:“牛马做活,偿还得有限,除非变成他们的亲爹,才能还清。”阎王问是何故,穷鬼回答说:“做了他们家的爹,尽力挣钱,挣的成千上万,少不得都是他们的。”

鬼话歪批

古人也懂黑色幽默。多少父母劳碌一生,却只是当了儿女的免费长工。《好了歌》唱道:知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实在令人深省。

10、 白鼻猫偷懒

有个人生性极懒,懒到连床都不起,饭也懒得吃,后来竟然饿死了。阎王便罚他落入畜生道,来世投胎为猫,替主人捉鼠赎罪。懒人说:“小人我罪有应得,但请求大王赏赐我一身黑毛,就留一个白鼻子,我将感激不尽!”阎王问为何,懒人回答:“我做猫躲在暗处,露出个白鼻子,老鼠以为是块糕饼,就靠近想吃,那我只要一张嘴就可以咬到老鼠了,这不是省了很多力气吗?”

鬼话歪批

懒人在如何偷懒这方面的聪明才智,的确高人一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懒人在提高做事效率、发明创新这方面,倒大有潜力可挖。据说,世上许多大发明都是懒人的杰作。

11、 猴子拔毛

一只猴子死了,到了地府,求阎王让它下一辈子转成人身。阎王说:“既然想做人,那好办,就得将毛全部拔去。”随即命夜叉给猴子拔毛。才拔了一根,猴子就痛得大叫。阎王笑着说:“看你一毛不拔,如何做人?”

鬼话歪批

一毛不拔,连人都没法做。故事巧妙的讽刺令人捧腹,令吝啬鬼汗颜。爱钱无罪,但活成高老头、葛朗台那样便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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