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枫的书房门前,开门的那招依旧是象征着阑兮儿怒气的绝情脚。
书房里,柳云枫端坐书桌后,面色阴沉地望着手中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见阑兮儿进来,眸光微闪了一瞬,将手中那黑色的小圆环捏在指尖,往前送了一下,似乎要递给阑兮儿,张了张口,却在对视上阑兮儿喷火的双眸时,将那小圆环不着痕迹地收回,紧紧攥进手心。
“柳云枫……”阑兮儿来到柳云枫书桌对面,瞪视着他质问:“……你为什么要签那个……”阑兮儿实在说不出“卖身契”几个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物件一样被人买卖,这简直是对她那颗高傲的心最大的羞辱,而且,这出卖她的人居然还是如今她以为关系最为亲密的师傅。
柳云枫看了一眼盛怒的阑兮儿,棱角分明的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如此几次,终于还是扭过头去,冷冷道:“那卖身契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是下定决定将这个恶人做到底了,他对她越不好,她便会越恨她,她越恨他,世人便越信他对她不好,也便不会怀疑她蠢钝无用的事实。
其实阑兮儿也不怀疑的,她没有师兄弟姐妹,也就没有比较,她对自己的评价完全来自师傅,师傅说她技艺不精,她便觉得自己技艺不精。关于她会的那些:她能炼出奇妙的丹药,能医好小动物的伤,能解得了它们的毒,能……许多许多,师傅说:“作为一个医者,这是最基本要掌握的。”她便如此以为。
“就算徒儿不好,你可以把我赶出师门,也不至于把我卖了呀,而且……”阑兮儿想起那卖身契上写的是师傅嫌弃她“性情乖张、顽劣,从师七年,一无所成”,便也觉得自己理亏,于是缓和了语气,一屁股坐在柳云枫对面,嘟着嘴数落:“……还是卖给那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偷了你的凤凰心,不仅如此,他还……”
“他是怎么找到为师的凤凰心的?”柳云枫打断阑兮儿的话,眯起眼睛问道。
“因为……”阑兮儿当时为了维护莫冉,并未告知是莫冉带人来偷了凤凰心,而是装作不知此事,如今,自知说露了嘴,眨了眨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忙掩饰道:“……他运气好呗。”
“哦。”柳云枫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却也没再追问下去。
“反正,我不要和那个叫岳鼎瑞的混蛋有半丝瓜葛,师傅你一定要把那卖身契要回来,现在就去。”阑兮儿起身去拉柳云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可出尔反尔,况且那还有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柳云枫稳坐不动。
“你确定不去?”闻言,阑兮儿松开抓着柳云枫的双手,退后一步,眯眼望着他冷声问道。
“不去。”柳云枫答得干脆。话落,看着阑兮儿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听这声音,是向藏宝阁去了。”阑兮儿前脚刚走,柳云枫的书房便响起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
“是。”柳云枫望了眼从房顶飘然而下的岳鼎瑞,淡淡答道。
“你说她会怎么对待这藏宝阁?火烧、水淹、还是斧劈?”岳鼎瑞话中似是有一丝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