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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辑录(3)

方芷南茂才夫人产后心脾两亏之证

《金匮》云∶妇人新产有三证,一曰痉,二曰郁冒,三曰大便难。三证所因,无非阴伤血耗之所致耳。人知四物汤能补血,此第认其面目,而未审其根源。夫血生于心,统于脾,欲求其源,舍此谁与?再按脾主肌肉,脾虚故肌肉发热,心主神明,心虚故神明失藏。计惟黑归脾汤一方,可称对证之药,泛涉他求,恐多岐也。语云∶宁医十男子,莫医一妇人。盖女科病本无难,其所难者,胎产两端而已。胎前诸病,尚须培养气血,况乎产后百脉空虚,不言可知矣。产经十朝,发热昏冒,肢掣烦躁,夜卧欠安,脉息数大无力,断非蓄瘀风邪,显属阴亏阳越。病关根本,非枝叶小恙可比。归脾汤培养心脾化源,喜其虚能受补。第补药治虚,如旱田稼穑,灌溉宜频。病患畏药,昨晨至今,停药未进,心烦肢扰,痉厥欲萌,原方加胶黄枣麦,守服勿懈。

安波按∶近时之大弊,产后辄以生花汤从事,徒不知芎归等之走窜,散涣无常。兹阅此案,较以归脾胶黄,何啻霄坏之殊。昔丹溪之产后多血虚,尝以大补为主,虽有杂症,以末治之。景岳云∶产后多不虚症,胎前为气血所壅,及产后始见。通快之语。细玩二言,在医者之灵机活泼,不可固执一见,以致胶柱鼓瑟也。

鲍禹京翁夫人厥证治法节略

伤寒论厥证,分别阴阳,阴厥属寒,阳厥属热,寒宜温而热宜凉。杂病论厥证,分别虚实。

夺厥、煎厥、痿厥为虚,薄厥、尸厥、食厥为实,实可消而虚可补。病由情怀不释,肝失条达,血气日偏,阴阳不相顺接,因而致厥。与全虚全实者有间,理偏就和,宜用其平。偏补偏消,乌能治情志中病。厥证妇人常有之,其为情志郁勃,致病显然。惟昼夜频发,阴阳脏气俱伤,却为可虑。若乍发乍止,疏而且轻,亦无妨碍。所嫌病关情志,难以除根,务须戒怒舒怀,惜劳静养,冬令收藏之际,加意慎持,来春草木萌动,庶可不致复发。厥证有因痰者,有不因痰者,因痰而厥,厥时喉中必有痰声漉漉,此则厥来寂然无闻,且痰厥脉应带滑,今脉细兼弦涩,洵属气厥无疑。持脉之道,须知人之平脉,然后察其病脉,质亏脉细,此其常也。惟细中见涩,右寸关兼带弦象,故主病耳,涩者血虚气滞,弦者胃弱肝强,细小弦涩,主病尚轻,牢大弦长,主病重矣。诸厥属肝,女子以肝为先天,肝主怒,怒则气上。经云∶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乃为大厥。其由肝郁为病可知。考古人治郁证,多用越鞠逍遥二方,但越鞠燥而逍遥则润矣,越鞠峻而逍遥则和矣。治肝三法∶辛散、酸收、甘缓。逍遥一方,三法俱备。木郁则火生,加丹栀,名加味逍遥。滋水以生木,加熟地,名黑逍遥。《己任编》中一变,疏肝益肾汤,再变滋肾生肝饮。前用逍遥减木者,恐其守中,用丹皮减山栀者,恐其苦泄伤胃也。肝胃二经同病,须分别其肝阴胃液已亏未亏。如阴液未亏,气药可以暂投,若阴液已亏,治惟养阴濡液。所谓胃为阳土,宜凉宜润,肝为刚脏,宜柔宜和。叶氏论治郁证,不重在偏攻偏补,其要在乎用苦泄热而不损胃,用辛理气而不破气,用滑润濡燥涩而不滋腻气机,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长数语,深得治郁之理。血虚治当补血,四物汤为补血之首方。然其中尚须分别阴阳。若血虚肝燥,木火沸腾,芍药微酸微寒,在所必需,地黄先应用生,凉血生血,继则用熟,补水涵木,川芎辛窜,固属不合,当归亦须蒸去辛温之性。

养血诸药,除四物外,惟丹参为胜。本草言其色赤入心,有去瘀生新之能,功兼四物,乃女科要药,可以备用。木郁生火,火则宜凉,第此火非从外来,良由木失水涵,以致肝阳内炽,芩连知柏,苦寒伤胃,洵非所宜。不若生地丹皮之属,清肝凉血为稳。

五行克制,木必犯土,肝气上逆,胃当其冲。洵其厥来,脘中有块,按之则痛,食下阻滞,此肝犯胃,厥阳顺乘阳明故也。既知气逆为患,治应先理其气,无如气药多燥,肝阴胃液已亏,如何燥得?经言兰除陈气,并能醒胃舒肝,可加为引。桑叶轻清,能泻肝胆之郁热,叶案每与丹皮同用见功。虚则补其母,肝肾同治,乙癸同源乃治肝病第一要诀。然须俟其痞消厥定,以作善后之筹。若用六味汤,可加当归白芍,或去山萸,恐其温肝故也。如用须陈者乃佳,分两减轻,并用盐水拌炒。肢掣名为肝风,此非外来之风,由乎身中阳气变化,故曰诸风眩掉,皆属于肝。第肝为刚脏,须和柔济之。治用和阳熄风,及养阴甘缓等法。至于钩藤、菊花、桑寄生,均有平肝熄风之能,发时随宜加入。内经有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之语。金匮出甘麦大枣汤,只用甘草小麦枣肉三味。盖小麦春生,肝之谷也,最能养肝,合诸甘草枣肉之甘,以缓其急,后贤治肝风诸病,每参此法。木喜滋而恶燥,阴亏血燥之体,或逢天时阳气泄越,或触情志恚嗔,因而激动肝风,变幻痉厥,纠缠日久,阴液内竭,可以借用《千金》之复脉汤。盖脉乃血派,血脉既亏,藉其药力以通营卫,致津液,叶氏于方内除去姜桂益精。诸厥虽属肝病,然心为君主之官,主安则十二官各得其职,厥发日久,肝风内扇,震动心营,养心安神药品虽多,首推抱木茯神者。盖茯神本治心,而中抱之木,又属肝,以木制木之义。其次柏子霜,既能养心,更可润肾滋肝。用枣仁须猪心血拌蒸晒,用麦冬须辰砂拌染,或加琥珀龙蛎,均有镇静之功。肥人之病,虑虚其阳,瘦人之病,虑虚其阴。阴亏后下,则阳越于上,下虚上实,而为厥巅之疾。是故养阴药中,必佐以潜阳者,如畜鱼千头,须置介类于池中之意。牡蛎鳖甲淡菜龟板,皆介类也。方中只用牡蛎鳖甲者,取蛎之咸能软坚,鳖之色青入肝,不独潜阳已也。

安波按∶肝厥良由肾阴枯涸,肝阳上冒所致。是以轻则窍络阻塞,甚则螈 痉厥,故厥者必挟痉,往往若是。

张仲篪翁息贲喘嗽

情志抑郁,原属肝病,辛散酸收甘缓,俱厥阴正治之方。屡投未应,窃思肝木不平,金失其刚,肺脏不能无患。肺欲收,观其胸痞,喘咳不得卧,岂非肺张不收。卧则叶粘背俞,阻塞气道之故乎。经言诸气 郁,皆属于肺。喻氏发明秋伤于燥,冬生咳嗽之义,是知郁病可不专责于肝,而燥证则全关于肺也。盖肺主气,居相傅之官,苟治节有权,则清肃下行,克称其职。病缘木郁生火,兼挟燥邪,金受火刑,令失清肃。肺燥叶张,阻塞气机,而为患矣。

倘果专属肝病,而不涉肺,何至喘咳不能着枕耶?且肝病治肺,辅金制木,道犹不悖。设令肺病不救,则烦冤逆满,内闭外脱,更何如耶。拟《千金》苇茎汤大意。

安波按∶然气闭欲死时,先总以开豁为主,或降气,或豁痰,善后之法,不出《己任编》等方意义也。

又按∶木叩金鸣,以《千金》苇茎汤治,大有深意。

方竹坪翁头痛

质亏烦劳证,经多日诊脉,虚弦带急,精神欠充,夜寐少逸。询其病初,并无寒热,知非外因。惟头痛乍轻乍重,推求其故,东坦云∶内伤头痛,时痛时止,究缘烦劳抑郁,水不涵木,肝风上扰,清空鼓动不定。夫头痛神烦,倏然而至,迅速莫如风火。但身中阳化内风,非发散可解,寒凉可平,必须阳和,庶乎风熄。经旨以下虚则上实,阴伤阳浮,冒上病疗下,滋苗灌根,语可味也。

安波按∶胃阳不潜,宜和阳以就阴,拟虎潜法。

洪并锋翁脾阳虚寒湿内伏重用温补治法

夏月伏阴在内,当于寒湿中求之。议以理中汤,温理脾阳。服药泻止呕减,舌苔少退。

此由脾阳向亏,卑监之土,易于酿湿,阳气不足,寒自内生,既无外邪干之,本气自能为病。今既投机,只可于方内增分两,不必于方外求他味。其所以不骤加阴药者,盖恐肥人之病,虑虚其阳耳。经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日光不到之处,恒多湿生,土之薄也。经又云∶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脾阳健可冀运矣。昨方加增分两有效,足见尚是病重药轻,然当此盛暑参附大剂,服逾两旬,病犹未却,虚寒情状,亦可畏矣。安心稳守,功到自成。

安波按∶华氏云,低窳湿处,必须以烈日晒之,此病是也。

洪庭光兄肝风眩晕证类猝中

病起偶然眩仆,医谓急虚身中,猛进甘温峻补,转增胸胀呕吐,不饥不便,有时浮阳上腾,面赤,唇口干燥。然脉尚和平,寝尚安稳,言语尚觉明白,求其所因,良由肾元下虚,水不生木,肝风鸱张,以致发时,状如中厥。经谓诸风眩掉,皆属于肝。温补药重,激动肝阳,其胸胀呕吐,不饥不便者,无非肝风扰胃,阻胃之降而然。使果真阳飞越,雷龙不藏,则脉必浮大无根,证必烦躁,无暂安时。且前服温补诸方,岂有不效,而反病增之理。所定制肝安胃,尚有商者,盖肝阳冲逆,非介不足潜其威,木火沸腾,舍酸无可敛其焰。拟于方内加牡蛎乌梅二味,更觉相宜。痰涎频吐,胃液必伤,再加赤斛蔗汁,益阴保液,尤为符合。

安波按∶肝风症由肝阳吸耗肾水,致水涸木炽,故上冒为仆,为痰迷,上泛为晕,为呕,为惊悸,为不寐,为痉厥,为耳鸣。种种恶候,变态不一。庸流不识,以热补助火致毙者,何可胜计。故录出以为庸医者解。

叶振标翁证患似隔非隔

肝主怒,怒则伤肝。脾主思,思则伤脾。病缘情志不适,初患上焦痞闷嗳噫,此肝气横逆,阻其胃降而然。医者不察,浪投槟榔枳朴,损伤胃气,转致胸脘胀痛,泛泛欲呕,食面尚安,稍饮米汤,脘中即觉不爽,纠缠三载,似隔非隔,百计图之,总不见效。经云∶肝在地为木,其谷麦不能食谷而能食麦者,肝强胃弱之故也。盖胃弱故谷不安,肝强故麦可受耳。安胃制肝法当不谬,但证属情志内伤,未可全凭药力。张鸡峰以为神思间病,当内观静养,惟逃禅二字甚妙。夫禅而名之曰逃,其心境为何如哉?安波按∶安胃制肝法,想如半夏、广皮、炒香荷叶蒂、茯苓、杵头糠等以安胃,如乌梅、白芍、绿萼梅、木蝴蝶、枣儿、槟榔之类以制肝。需以清香洁络,松灵不钝,使横逆之气下行,而胃阳疏动矣。

洪星门翁吐血

脉大不敛,阳虚,体质兼多烦劳,旧病喘汗,服温补煎丸相安。月前偶感咳嗽,续见鼻衄痰红,日来吐多不止,口苦食减,头昏气促。若论寻常吐血,不过肝肺之火,药股清降,火平,其血自止。尊体精气本虚,一阳初复,形神交劳,水火不交,气随血脱,病关根本,再投清降损真,则阴阳离决矣。先哲有见血休治血之语,可味也。议从黑归脾汤,培养心脾,佐以生脉保金,摄纳肾气。服药三剂,血止脉敛。经云∶人四十而阴气自半。平素质亏多病,今复大失其血,生生不继,脏真耗伤,灌溉栽培,尤非易事,夫血虽生于心,藏于肝,实则统于脾。古人治血证,每以胃药收功,良有以也。再按痰之本水也,原于肾,痰之动湿也,由于脾。《内经》以痰多为白血,此果痰也,果精血也,岂精血之外,别有称痰者耶。故昔贤又有见痰休治痰之论,参五阴煎,水土金先天一气化源也。

安波按∶方义精妙入神,吐血以归脾法治,大不易事。学人须审究的确,否则祸不旋踵矣。

龚西崖兄咳血

向患血证,发将匝月,医用血脱益气之法,未为不是。惟嫌脉数不静,肌肉咽干,呛咳莫能正偃,咳甚则血来,咳止血亦止。血去阴阳,阴不恋阳,水不制火,刻值金燥秉权,肺被火刑,金水不相施化。《医贯》云∶不投甘寒以降火,骤用参 以补阳,此非医误,不知先后着也。自述胸脘乍觉烦冤,即咳频血溢,按冲为血海,其经起于气街,挟脐上行至胸中,冲脉动则诸脉皆动,岂非下焦阴火上逆,血随火升之故耶。火在丹田以下曰少火,出丹田以上曰壮火,少火生气,壮火食气。欲止其血,须止其嗽。欲止其嗽,须熄其火。然非寻常清火止嗽之药所能奏功,务使下焦阴火敛藏,火不上逆,金不受刑,嗽止血自止矣。

安波按∶拟一阴煎,加青铅山萸,收纳冲脉之逆。

<;目录>;《程杏轩医案》辑录

吴曜泉翁乃媳痉厥变幻证治之奇

前议安胃制肝,呕吐稍止,脘仍痞痛,大便未圊,手抖目窜,齿 唇干,舌黄肌热,肝风痉厥,状已显著。据述病因情怀郁勃,夹食而起。郁则伤肝,食则伤胃。木郁宜达,腑病宜通。昨宗仲圣厥应下例,便解结粪数枚,中宫痞形稍软,饮入不呕,惟肝风未熄,痉厥仍发,肌热口渴,面赤齿干,胸脘嘈杂,病由肝木抑郁,腑气阻闭,变化火风,下焦腑气虽通,上脘火犹未降。姑议平肝熄风,舒郁清热。诸厥属肝,肝为风木之脏,相火内寄,体阴用阳。

肝气上逆,胃当其冲,食不得入,是有火也。古称寒热之气,相结于心下而成痞,相阻于心下而成格。又云∶厥阴为病,气上冲心,心中热疼,饥不能食。仿半夏泻心减去守中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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