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王爷大婚而遣散众多美眷,连带着整个王府都清净无趣起来。府中多的是嚼舌根看热闹的人,一阵子没了新鲜事,也只能说些旧时的老梗,或是传一传府外民间的奇闻。
现下,也不知是谁先知晓。最开始的版本说的是,阿嫣与一下人通奸被王爷撞见,一向好脾气的呆王爷一反常态地大发脾气。至于王爷发脾气的原因也有着各方面不同的解读。后来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事情的经过也被几经雕琢修饰,全然变了样子。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深怕错漏一丝一毫的响动。
傍晚时分,百味行色匆匆,一回府便直奔君司若的房间。
他进屋的时候,君司若正坐在书案前提着狼毫奋笔写着什么。黑色的衣冠包裹下的纤弱身体维持着一种略微佝曲的姿态。带着余温的光线因为位置的关系堪堪照亮他半张面颊,眼神是人前不可见的傲慢与慵懒。他于外间站定,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入内。
“进来罢。”君司若不曾抬头,目光一径望着桌上铺陈的生宣,极随意的又添了几笔。
百味应了一声,迈步进去。他想了想,之后慢悠悠的说道:“已经查清楚了。两年前,怀春院的绵绵姑娘是老鸨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应当……便是阿嫣妹妹无疑。”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君司若的脸色,敛眉不语。
被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之后,君司若不由顿了顿,狼毫不经意地狠狠划过桌沿,极其凌厉的笔锋。他停下来,细细地用娟帕擦拭,随后阴影下苍白的嘴唇硬生生地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他淡淡地点点头,道:“你且下去罢。”
“王爷,阿嫣妹妹是被人贩子卖进那儿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定然受了许多苦,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王爷切莫责怪于她。”
君司若并不说话,他斜斜的靠在座椅上,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味见他如此,也知多说无益,便轻轻地退了出去。
昨夜王爷令他去查的时候,他亦是万分惊讶。毕竟阿嫣从未提起过那份遭遇……他是知道王爷对阿嫣的那份感情,怕只怕至此之后,他会对阿嫣有了另一种不同的想法。
他这样想着,迎面便撞上了一人。正要责问那人,抬头一看却是阿嫣。
“阿嫣妹妹你怎会在此处?是…去找王爷?”
她似乎有些冷,双手环在胸前,不住地摩擦。听他问起,目光有些游离地点点头。
百味一急,扣着她的肩道:“此时万万去不得,你还是晚些时候再找他吧。”
阿嫣面露诧异,之后淡淡地道:“无碍,我既来了当然要见了他再回。”
“他如今心情不爽,你还是莫要招惹的好。走,与我去吃好吃的去,”说着便硬拉着她走。
阿嫣一下子焉了脸色,她扯着百味的衣袖,难过地说道:“百味哥,你让我去罢。是我惹的他,我要与他说清楚。”
百味心中惊讶,莫非阿嫣也知道了那事?可她从何而知?他不由蹙眉望着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阿嫣妹妹,你知道?”
“是呀是呀,是我自己糊涂,连屋子里几时进来一个男人都不晓得。我仔细想过了,我一定没有同他做过什么的!我想与阿若说清楚…百味哥,阿若他一定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百味听得似懂非懂,原来他二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他还想再问清楚,可阿嫣已经挣了他的手,往君司若的房间跑了去。
他见她那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不免摇摇头继续走着。却听一旁有个丫鬟低低地说道:“呀,姑娘去找王爷了,快快快,小河,这些衣裳还是你送去浣衣房吧。”
“为何你不去?”名叫小河的丫鬟弱弱地反驳。
“哼,因为姐姐比你大了整整五岁!”那丫鬟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河不甘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丫鬟则是快速地躲在离王爷屋子就近的灌木里,伸着脖子慢慢观察。
“你在看什么?”一个醇厚的男音忽地响起,那丫鬟猝不及防,傻愣愣地望着突然而至的大总管。
“今日发生过什么?”百味蹙着眉又问了一句。
那丫鬟咽咽口水,有些忐忑地与他解释了一遍,末了还低低求饶道:“总管大人,奴婢一时惫懒,还请总管大人饶了奴婢。奴婢这就去做事。”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百味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一下子也变得纠结起来。如何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此一来,只怕王爷愈发不待见阿嫣了……
阿嫣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往内看了看,并未找到阿若的人影。心中不由腹诽,莫非他出门了吗?她犹豫了一下,朝着里屋走去,一眼便看见地上一个略皱的纸团,她有些好奇,上前一步捡起,展开一看画的竟是她的模样。只不过画的并不仔细,有许多地方都是略略的带过,上面滴满了大大小小的黑墨。
笔墨未干,应该是方才画的。她瘪瘪嘴,将那纸小心地放回书案。然后,她听见屏风后面有轻微的响动传来。
急忙走过去一看,却见君司若正背对着她,缓缓褪下月白的里衣。她赶忙转过头去,十分懊恼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屋内异常的安静,几乎可以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阿嫣僵着身子,几番咬牙才鼓起勇气说道:“阿若,我…我来是想要……”
有手臂轻轻环上她的腰,指腹慢慢的来回摩擦。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炙热的呼吸靠近,节奏暧昧地喷洒在她的耳廓。微凉的嘴唇细致地扫过她的脖颈,而后略微疼痛地撕咬上她小巧的耳坠。阿嫣打了个激灵,身子也发僵的厉害。她抖着声音小声地说道:“阿若,别…别这样。你听我说,昨夜我……”
她被整个翻了过去,被人用力抬起下颚,下一刻便有温软的东西急切地印上她的唇,来回游移。之后近乎蛮横地撬开她的牙齿,略痛地扫过她的口腔,卷上她的舌,不断深入分离。
阿嫣被吻得呼吸困难,双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口,脑子早已被洗荡的空白一片。
君司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微醺的面颊,从胸腔里升腾的巨大怒气一下子埋没了他的神经。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地上,噙着冷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谁都可以是吗?”
阿嫣喘着气,听得并不分明,“什么?”
君司若上前一步,欺压上她的身,语气冰寒彻骨:“谁都可以是吗?只要是个男子,不管他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是吗?”
不是。
她抬眼望着阿若,着急地说道:“不是的,阿若,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弟弟吗?弟弟的亲吻,你不是应该拒绝吗?可你却是一副享受的姿态?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叫做‘不知廉耻’呢?”
他说着又吻了上来,裸露的上身欺压着她,双手竟狠狠地撕扯她的腰带。阿嫣恐惧地望着他,拼命挣扎,“阿若,阿若,你干什么!不要这样!”可君司若早已红了眼,他发狠地吻她,甚至撕咬。情急之下,阿嫣唯有咬上他的手背。
趁着君司若吃痛松了力道,阿嫣忙退开几步。“阿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那男子确实什么也没有做。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在我的房间。阿若,你相信我好不好?”
君司若低着头,好半响才轻轻地说道:“相信?我最相信的便是你了,可结果却换来这样的回报?三次…你每次都这样……”他抬头,赤红的双眼执拗地望着她,“你这没脸没皮的女人!我这一生都不愿再见你,你滚!莫脏了我眼!
我这一生都不愿再见你。
阿嫣不可置信地望着君司若,一下子愣着那儿。眼眶中聚集起大量的酸意,沉甸甸的令人心慌。她哑着声音,怯怯地唤,“你相信我,好不好?”
君司若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身形疲惫地站了起来,随意披上一件衣衫,便仍旧坐回桌前。
阿嫣心灰意冷,慢慢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一步一缓地出了门。
阿若… 你真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