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记载,某秦之大功臣不喜夜,秦始皇在他生日当天,下令京城上下,家家户户每夜必须悬挂灯笼,路边皆须有灯。后来那个大功臣觉得太浪费国力,劳烦民众,便劝秦始皇取消命令。最后定下每年年后第十五日为花灯节,取消宵禁,举国同庆。到了秦国鼎盛时期,当时皇帝甚爱花灯,于是花灯节席卷全国,成为一个重大的节日。
至于你问那功臣是谁?传闻之中献《治秦策》,延续国运二十倍之人,姓王,名依。
花灯节这天,白日里与往常无二,只是街头不少商贩在卖灯笼,大小皆有。
日渐西沉,火云燃天际,壮美的景色逐渐暗淡,自东边天向西边天,宛如墨水升入苍穹,蔚蓝色的天空渐渐暗的深沉。
最后一丝光芒也躲在山那边去了,似乎有一个开关被按下,原先死寂的京城猛然之间绽放出炫目的光芒,整个京都如同陷入火焰之中,仔细看去,家家户户高挂起一排排的灯笼,道路边一步一灯。灯罩的颜色不同,看上去每整个京城陷入七彩光芒之中。
集市上人山人海,无数书生身穿长袍踱步期间,一些平时宅在家中的未嫁女子也能乘机出来透透风,说不准就能遇上一个好姻缘。除了父母包办婚姻外这个时代的人也就只能趁这种时候,找一找传说中的恋爱自由了。据说刘德的父母就是在花灯节上一见钟情,当时刘道只是一介穷书生,谢婷是谢家大小姐,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流传至今仍然为人津津乐道。
虽说刘德已经经历了几次花灯节了,但仍然无法抗拒的陷入这股气氛之中,带着一群护卫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糖人?买了!灯笼?买了!见啥买啥,别看本公子年纪小,本公子钱多啊!哈哈哈哈哈!
冤家路窄,刘德心情正爽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屁孩,看样子就是被自己一顿修理的温文。温文提着一盏灯笼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刘德身后护卫手中的各色零食玩具,眼中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就连灯光都掩盖不了。“你这莽夫……”开口就准备骂人的小屁孩突然想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连忙闭嘴,支吾了半天才继续说道,“你这小孩也就只能买买灯笼了,听说你是仁文公的弟子,可敢去前方取一盏灯下来?”
取灯笼下来可没那么简单,集市之中有一片灯笼类似后世的猜灯谜,不过这里是根据灯下纸张内容作诗吟赋,或者解答一句话中的深意含义。如果周围人多数认为你可以将灯笼取下来,你才能拿着。
“你叫我拿我便拿?你以为你是谁?”刘德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屁孩,“这样吧,我若拿了下来,日后你见到我必须弯腰行礼,退避三舍。”
那温文涨红了小脸,声音也大了三分:“你若拿的下来,我日后见到你弯腰行礼退避三舍又何妨?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前方,这一片区域分外安静,多少风流书生看着灯下纸条苦思冥想,多少未嫁少女翘首以待,希望能看到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他。
刘德一行人在这其中格外突兀,身后这些护卫都是军中好手,身上都是一股彪悍气质,哪有半点文人墨客的模样?前面两个带路小儿不过六七岁,莫非是游玩走错路了?有人好心提醒到:“这边没好玩的,小公子还是回去吧。”
刘德牛气冲天的说:“我来取灯笼的。”顿时惹得不少少女笑的花枝招展,有人笑问道:“小公子你可曾读书识字?”
刘德漫步在灯笼之中,随口回答道:“我乃左相之子,仁文公之徒,已熟读论语,对诗经也有些许涉猎,莫要看不起我。”
左右之人无不肃然起敬,无论是左相还是仁文公,都是大才大贤,无论在民间还是读书人之中都是佳名远扬的人物。
刘德随手撕下灯笼下的纸条,旁边一人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心想:这纸条岂是随意就能撕下的?算了不过小儿罢了。
左右之人都围了过来,看着纸条上的大字以后,一个个深色古怪。纸条上就一个字“鹅”。
刘德装作被难倒一样,嘟囔着:“烧鹅倒是挺好吃的。”温文听到以后,极其得意的催促道:“还不快快取下灯笼?”
刘德高喊一声:“有了!此题唯有一字“鹅”,我便作诗一首,诸位静听。”
“鹅,鹅,鹅。”
周围人的脸上神情古怪,心中就一个念头:六岁小儿罢了。
“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刘德一鼓作气喊完这首咏鹅,得意的看着温文,心想: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刘公子如此年幼便能如此,我认为他可以拿走一盏灯笼。”一人高声赞扬道。
“是啊,此诗简短且童趣盎然,又十分生动形象,可矣。”
“我眼前都出现一群大白鹅在划水了,不错不错!”
周围人纷纷称赞。刘德虽然很得意但是十分谦逊的说:“小子年幼,还有很多不足,谢谢诸位捧场。”
刘德十分挑衅的拿起一盏灯笼,在温文眼前晃悠,温文一咬牙,硬生生的施了一个礼,转身就走。
“这人就是专门来打扰我兴致的吗?无趣,走吧。”刘德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索性回府上休息了。
花灯过去以后,刘德也只能跟着颜君玉继续深造,一般人启蒙之后便是看《仓颉篇》《孝经》之后才是《论语》,紧接着便是《尚书》《周易》《春秋》《国语》《礼记》。这些都是必学,之后学习的便是按照各家情况了,对什么感兴趣,家中有何藏书。学习之事,一旦发现学习的乐趣便忽略了时间流逝。京城之中流传着刘德的《咏鹅》,一段时间后众人又逐渐将刘德遗忘,五六年后,京都已经没了神童刘德的传说。刘德身体小也做不了别的,便完全沉浸在书籍之中,自此两耳不闻窗外事,颜君玉对此颇是欣慰。
窗外传来了儿童的嬉闹声,已是十二岁的刘德停下笔,望着那些乘风翱翔的风筝,突然有感而发,恬不知耻的剽窃了后世的一首诗:“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世弟好文采!”门口传来一声赞美,刘德抬头望去,来者一身青衫些许酒意,颇是潇洒的样子,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刘德笑道:“世兄今日又去醉春烟了吗?”
来者一愣,转而大笑:“哈哈!是极是极!我醉的那个,可是春秋阁的春燕。你在这儿醉春烟,哈哈哈!”
刘德一边提笔写字一边打趣道:“安良兄,你倒不怕嫂子知道后,又扣你钱吗?”
来者颜安良,刘德师傅颜君玉的孙子,按理说比刘德小一个辈分,可是颜安那洒脱的性子硬是要各论各的,为此小时候没少被揍。常年出没各大青楼,即使结婚后依旧不改,虽说颜安良的父母让颜安良妻子管住钱袋子,可是管不住啊!
颜安长得帅气无比,文采又是极佳,据说他去青楼那些姑娘都愿意倒贴钱招待他。再说了,颜安良和他妻子也是相亲相爱,情商太高。现今这社会,士子风流很正常,读书人不去青楼,青楼早就破产了。与二三知己听曲唱词、弄文舞墨、佳人美酒,这是士子风流。家中又不缺钱,颜安良的妻子本就温润,也没怎么约束颜安良。
颜安良呵呵一笑:“这不跑你这待着么?等酒气散了再回去。”
刘德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毛笔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手剽窃后世瘦金体的毛笔字已经算是入门了。将毛笔清洗干净,悬挂在笔架之上,颜安良乘机伸过头来,再次赞道:“不愧是世弟,这手毛笔字有劲道有力,自有一股贵气。这诗诗名叫什么村居啊?干脆叫颜家庄不就好了。”
“你啊你,”刘德哭笑不得,“算了,师父在哪儿?我有事找师父。”
“你去书房找找看,这个时间应该在书房。”颜安漫不经心的说道,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你准备结束苦修了?”
“怎能叫是苦修啊!”刘德苦笑道。
刘德两世为人聪慧无比,随着年龄增长记忆力越发惊人,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有这样的人徒弟颜君玉又是高兴又是痛苦。高兴的原因就不用多说了,痛苦的是教无可教,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有时候刘德问了一个问题,颜君玉正准备长篇大论的说教,谁知道说了第一句刘德就能明白接下去颜君玉要说些什么了。后来刘德便开始自学,遇到不懂再去问。
“我说这家中藏书你都看完了吧?”颜安良问道。
“差不多了。”
“好小子,走,陪我去春秋阁不醉不归!”颜安良兴奋的拉着刘德就要往外走。刘德连忙挣脱,说道:“我还未曾向师父告辞,再说今日天色已晚,从这儿赶到京都都不知道要多久去了,不如明日一早,先陪小弟回家,再去春秋阁可好?”
颜安良随口应声道:“好好好,你去向爷爷告辞吧。”
书房之中,颜君玉还在看着一本《论语》,见刘德来了,放下书卷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吗?”
“弟子是来告辞的。”刘德恭敬的施礼。
“都读通了吗?那么我考你一下,《论语》这书,讲了什么?”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汉朝,不过百家争鸣终归儒的事情也发生了,罢百家尊儒术,《论语》的地位也不用多说。
“弟子以为,《论语》一书记载的无非是孔子的日常琐事,其中包含着孔子一生之中的感悟。容易到可以拿来启蒙,难到足以研读一生。”
“哦?很好。”颜君玉颇是欣慰的说,“既然如此,日后还需多多学习,莫要忘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弟子怎敢忘记。”
刘德离开书房,回房间里熟练的收拾行李,这几年一直过着三点一线的日子,要么回家陪陪父母要么在此苦读诗书,逢年过节再去皇宫看看小皇帝,日子颇是平淡。
颜安良靠在门边,手里掂着一个钱袋,笑道:“我讨来了些许银子,明天春秋阁,记得一醉方休啊!”
“世兄也别太沉迷于青楼之中,送你一首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颜安良笑骂道:“你这书呆子……”
刘德回道:“我可不呆,说起风流啊,要不是我年幼,你还比不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