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于清走了过去,看着眼中温柔缱绻的缙王,低着头轻声道:“抱歉,我……”
“不用道歉,”缙王的身边并没有临沭,然而相处久了,于清大概也能猜出缙王的意思,“你高兴就好。”
他本以为,她离开云王,或许自己还有一丝希望,他们一起的日子那么愉快,不是吗?
可是,当她拿到那道盖着皇兄玉玺的圣旨时,那眉眼间他从没见过的放肆和快乐才让他发现,她所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自由而已,无关爱恨,无关风月。
“你叫于清吗?”
“嗯,于清才是我。”于清笑笑,她的来历,如何又说得清楚呢。
“那,于清,再见。”
于清笑笑,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怨过自己的男子,他眼中的澄澈依旧不曾破坏半分,心头忽然静了下来,点点头,轻声道:“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皇上是允了她的自由,可是,同时也发出了她以后再不得入京的敕令,也就是说,她如今一旦离开京城,有生之年,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了,也就是,再也见不得这座四四方方的城里的人呢。
她对这座城并没有丝毫留念,只是,此次一别,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
“你若是踏出了这道门,便再也不是我云王府的人,你最好考虑清楚。”夏草已经托付给了缙王,其他几个丫头,自己离开之后,他们应该不会受到亏待,于清提着装着一些细软的小包袱,怡然自得的准备离开,大门口,无边的月色之下,却是背手肃容的齐律。
于清轻笑,离开,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吗?
没有回答他,于清抬脚朝门槛跨去,只要离开了这里……
“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齐律却是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他承认,在皇宫的时候,看着她低眉浅笑、巧言令色,甚至出神入化的银针,他的心里只有被欺瞒和背叛的愤怒和杀意,然而,临到离开皇宫,回到云王府,看着她丝毫没有眷恋,甚至十分欢喜地收拾了个小得不值一提的包袱就打算离开时,他的心头却开始一下下的闷疼,那股痛放佛提醒着他,不要让她离开。
于清本来不打算理他的,可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忽然把伸出门外的右脚又收了回来,回头便看见齐律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
于清于是慢慢地笑了起来,很欢乐,很舒畅,很肆意。
“恢复记忆?”于清冷笑,“恢复被你打的记忆,还是恢复任你欺辱的记忆,你莫不是以为,我还爱着你吧?”
齐律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告诉你,爱着你的那个女人,叫做娇娘,早在你冷落她、误会她,甚至任由她被人冤枉跳河自尽的时候,就死去了,而我,则是在她死后对你只有厌恶、恶心的于清,死而复生的于清,我没有失去记忆,失去记忆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于清说着慢慢靠近一脸呆滞的齐律,不慌不忙地围着他走了一圈。
“后悔了?舍不得了?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于清苦笑着喃喃出声,而后走到齐律身前,轻声问道:“你说呢?”
齐律有些呆愣地抬起头,看着对着他浅笑的于清。
“我……我不知道。”
“呵呵。”于清摇摇头,忽然出手,一巴掌打在没有反应过来的齐律的脸上。
“这是你欠娇娘的,如今,我替她寻回来。”
“至于你欠我的,你管我吃住这么多日,就算扯平了,”于清笑笑,“从此以后,你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后会无期。”
于清说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泪眼涟涟跟着自己跑出来的夏草,叹了口气,抬脚离开。
初秋的后半夜,温度尤其得低,于清趁着月色走了不远便打了个喷嚏,唉,考虑不周啊,好歹给自己拿个披风啊!
还有就是……
“清清,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于清抬起来,看着不远处那个牵着缰面若桃花的男子,墨色的发丝被夜风高高的扬起,灿若星辰的眼眸微微弯着,似笑非笑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喜色,然而神情却是真实的快乐。
身后的溪流潺潺地流着,溪流上是一轮硕大无比的圆月,远远望去,那月下之人,仿若真的是从月亮上飞下来的仙人似的。
于清嘴角勾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看着姬昊伸来的手,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