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
几乎是同时，两人坐在寂静的茶楼里，异口同声道。
两人都愣了一下，于清低头抿茶，齐律却是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你先说吧。”淡淡开口，于清神色平静而安宁。
“呵呵，你变了许多。”齐律笑笑开口，而后不等于清接话又接着道，“或许你早就变了，只有我没有看出来而已。”
于清皱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很蠢？”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自嘲，齐律低低笑道。
于清愈发听不明白，只能低着头浅酌。
“不说这些了，你这些日子还好吗？”淡淡的关心，齐律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于清自然没有注意到，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挺好的。”
有些好坏，并不是能跟所有人分享的。
很明显的疏离，至少在齐律看来是。
“你……他对你好吗？”齐律忽然开口，脸色有些慌忙，他还想问，他能给你的，难道我就不能给你吗？可是，这许多话，在她那淡漠的脸色里，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于清闻言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窗外，不曾答话。
久久的沉默，忽然之间，曾经那样熟悉的一双人此时竟然比陌生人之间还要难开口。
饭菜的热气慢慢地蒸腾成一片烟云，于清有些饿了，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没什么想说的，索性放开吃了起来。
及至吃了半饱，于清觉得身上也暖和起来，气力也充足了，便又放慢了下来，丝毫不曾顾忌到还有一人在场。
漠视，只是因为不在乎。
齐律一口没有动，筷子都不想拿起来，只觉得口中发苦，舌头发麻。
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珍贵，直到于清离开三日后，他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她这次不是闹脾气，而是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干系。
于她，是永久的失去。
他开始感到恐慌，感到害怕，感到不可思议，他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不习惯，只是不习惯自己的东西不在自己身边而已，而且那个女人那么可恶，无视自己对他的好，娇蛮任性、不知进退，还勾三搭四，有什么好？
然而，如果感情是能够被说服的，那么它便不会有那么大吸引力。
他说服不了自己。
慢慢地，他的失态连身边人都意识到，在一次碰到瑾奕的时候，他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可怜和活该。
是啊，不懂得珍惜，活该被抛弃，而被抛弃的人，是不是很可怜？
他，是不是真得很可怜？
他开始疯狂地搜集有关她的消息，她到了哪里，遇见那些人，又和那些人在一起，他全都要知道，然而，那些或多或少的消息，却更是狠狠打击了他的心。
原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安静、独立、聪慧而淡然，原来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知道失去。
知道了她误入边城虎濮的消息，他不顾皇兄的反对，亲自率兵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怕她受伤，却很想见她一面，跟她好好说说话。
然而，等见了面，才发现，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愿意为她出生入死的男子。
“小二，拿酒来。”齐律忽然低哑地开口，手也闷闷地打在桌上。
于清微愕，皱皱眉淡淡道：“敌寇未除，你还是莫要喝酒的好。”
齐律低笑，忽然抬头看着于清：“你还关心我？”
于清皱眉，有些不悦。
齐律有些尴尬地呵呵两声，“你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还是，你恢复了记忆？”
于清抿唇，沉吟片刻才慢慢道：“医术我一直都会，至于记忆，我也一直都有，只是，可能不是云王你想的那种记忆。”
模棱两可的话，于清并不想对不相干的人多做解释，至于齐律怎么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齐律果然变了脸色，握着酒盏的手指也微微颤了颤。
于清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身站了起来，淡淡开口告辞道：“多谢王爷的款待，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民女就先告辞了。”
说完提脚就想走，齐律也一下站了起来，紧握的拳头青筋浮起，连同额角都是隐忍。
“等一下。”
于清停下，有些疑惑地回首。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本王……我给你道歉，你……你能不能……”情在心口，话却难说，齐律几乎字不成句。
却不想于清瞬间背脊一挺，清晰而冷漠地回答道：“不能。”
不论是什么。
齐律全身一震，原本因紧张而站得直直的背脊一下子像被什么压垮了似的。
于清不欲多言，面无表情地转身就打算离开。
然而，身前忽然人影一晃，齐律那有些僵硬的身形如山一般拦在于清面前。
于清抬起眼，脸上有些不耐，然而语气却十分平静。
“还有什么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