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邪笑了下,虎牙在他口中闪光。
“啊!”吴微颜惊呼一声,看向霍止身后。
霍止转过头去。
“砰!”
吴微颜卯足了力气向霍止脑门撞上去,头上的男士发冠正巧砸在霍止脑门上,磕出一道血印。
“啊!”霍止一下跳开,踉跄退了几步,捂着雪白额头上的划痕,眼瞳敌视而殷红。
吴微颜站在床上,只手叉腰,只手一直那人,宣道:“今儿姑娘就告诉你!从此咱是主子,你是爷!”
霍止一愣,捂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这时吴微颜才想起是哪儿拗口,赶忙改口,“不不!我是主子,你是……!”
“我是爷!”霍止打断她的话,“如此焦急叫爷,本宫又没说不同意。从此以后你姓主名子,我侍女。伺候地爷心情好了,给你缀上贴身两字也不是不可能。”
吴微颜突觉,原来打架是一间好不划算的事儿。不仅降低智商,还再度沦为丫鬟。她甚至从“喜欢收仆”这方面,觉得这人就是和裴沫容一个鸟窝里生的。
然而她却不知,无论霍止,还是裴沫容,在她收拾东西,打点侍奉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偷瞄着她跑东跑西,笑得让人从他脸上就能看出,他现在有多温暖。
——
次日,吴微颜的烧果真退了,然而她就担负起每日从山野大夫那里拿药的重任!
吴微颜是十分乐意跑的。
霍止本也无所谓,其中却有些狐疑。可那日中午吴微颜用过餐就去端饭,到日入十分,天色昏暗之时,才一脸满足地端回早已晾的没了温度的药碗。
霍止端了药碗,一见冰凉,嘴角抽了抽,压住火气,沉声问道:“为何此时才返?”
“看书来着。”吴微颜答道,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止有些暴起的青筋。
她坐在床边,对霍止说:“南优子那儿好多医术,你也是看到了的。我本以为那东西都是些市面上能见到的,地摊上那种十文钱一本的《疑难杂症》,没想到,竟然是类似于……不!比之《本草纲目》更为阔全的医书!”
吴微颜不停地说着,眼中闪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我问南优子这书是哪儿来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是他和他师傅一口口尝出来的!简直了!后悔吧~谁让你成天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觉流口水,看不到……”
“吴!微!颜!”霍止突然爆吼道。
那声音将吴微颜震了震,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却又见霍止紧阖双目,一语不发,仿佛刚才那怒吼只是幻觉。
霍止还是忍不住气,睁开眼盯着吴微颜,又指了指药碗。
吴微颜看了看药碗。“啊?”
霍止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秋日里的风,拂过茅屋边葱茏的树林,沙沙入耳,沙沙播散。寒蝉谢幕,黄叶坠落,纷纷扬扬跌进窗格。
吴微颜敛着眸子,她搓了搓双臂,伸手去取头顶的秋叶,动作却定格住了。
她看见霍止绝世的面容,浮出不合年龄的忧伤怅然,游弋紫光的黑瞳中,凝着化不去的沉伤。
他的眉眼尽是浓情,可勾着淡笑的唇角,却将那一捧浓情,化为缠狷溪流,轻轻地,缓缓地,徐徐地,渗进对方的双目,润湿枯涸的心井,像是学来那尘世间的最深情,像是汲取那婆罗花的最圣洁。
照来暮往,唯他之轻,未染纤尘。
霍止手指轻轻反动,像演练过千百遍一般,伸手去摘她头上的黄叶。
吴微颜却是话语一冷,打破了这沉湖般地宁静。
“为何不投奔燕皇?”
裴沫容仰头看着屋顶。
“你不像本地人。”吴微颜继续说道:“即便你昨日对我说你同我一样,是被当作金袋子商贾抓上来的。理应突破万难,回到家人父母身边才是。”吴微颜看着他的脸深深埋在阴影之中,到口的疑问暂时压制,改了个反向,婉转叙来。
“燕皇乃天子,向来以仁爱著称,也常救济平民与水火之中,爱民如子。你若是因为触犯的皇威,才被废了武功,不如将功赎过,将这土匪一锅端了去。想必燕皇宽仁,对往事定是不介怀的……”
霍止冷笑练练,生生逼退了吴微颜的话语。
“宽仁?!”妖媚霍止起身笑道:“那厮若是真宽仁,那天下岂不无奸人!”
果真!
吴微颜此时可以确定,这人并不是大燕人。因为他的仇恨,并不止于燕七王,而是融贯了整个大燕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