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微颜捡起衣服和柴火,却听见林子深处传来的断续呻吟之声,吴微颜汗颜,口中念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转身准备绕道而行,却隐约听到了熟悉而低沉的嗓音。
“说!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本宫!”那低沉的声音分明压抑着怒火。
“落葵不想的,落葵从心底里恋着爷!从了高更那个逆贼,真真是不得已。”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吴微颜听着有些耳熟,从话语中夹杂的听来,分明就是刚才在林子中娇笑的女子。
吴微颜向那里走了两步,蹲下身,拨开眼前的灌木,眼前白花花的东西撕缠在一起,“世子爷,您到底还有几分爱着落葵?可知落葵见您拥着其他姐妹,心里的的苦楚吗?”
吴微颜认清那散开黑发的修长身体是霍止,直觉鼻腔一阵腥气涌入。捂着鼻子,转身就要原路返回。这时那女子“啊!”一声惨叫,叫声穿破了阴翳的树林,震动了吴微颜的内心。那名叫落葵的女子,莹润的手还依恋地搭在霍止伤痛的容颜上,柔声呢喃:“许是朝花暮时谢,留连一时别离灭。望君摘下永驻颜,情丝几人深切切?阿七,阿止……”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句句唤得吴微颜心中一阵酸楚。随着她手从他脸上无力地滑下,一切,回归寂静。
日头低沉,斜斜衬着那对相拥的男女,他们周围大树参天,悲凉的风执着翠柏纷扬在空中,在盘根间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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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微颜再看向那处时,霍止已然穿好衣裳,在吴微颜眼中,分明就是从杀人狂魔装成了道貌岸然的表象。
杀人狂魔俯身合上了那女子带着苦涩笑意的双眼,她的面庞明明是这般美丽温和,可脖间粗长的红线并未因她的温和而停止流动,那是鲜血。
霍止吻上女子的额头,轻声说道:“你若不起杀心,落葵,我本不想让你死的……”
语毕,从她衣服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后,霍止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撑起身来,脚步却没有走动,只是站在原地,凝视着女子的面容,像是要记住她最美的一面。
吴微颜见霍止抬步,心中一惊,转身就跑,却是没跑几步,脖子上就被架上匕首,那匕首上还有没凝固的鲜血。她不敢说话,生怕吞口水时蹭到这锋利的刃。匕首在她脖子上架多久,只是下匕首的那刻,手腕上突然一凉。
吴微颜低头一看,腕上锁着的,竟是个类似手铐的东西,“你给我套了什么!”这东西看似链条纤细,吴微颜却扯也扯不坏,咬也咬不烂,搁在石头边上都磨不断。
霍止没有答话,只是看她的眼中又是邪恶又是鄙夷,明显就是在说:乡巴佬,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吴微颜见他手上还有另一头,猛地扯着链子,他手中的链子即将滑走,霍止却明白吴微颜打着什么注意,反过来扯了她一把。可现在的霍止早已不同从前,手脚被人挑过筋,武功又被南宫越尽废,腿伤未愈,腹中空虚,一路逃难的经历,早就让他在力气方面不及吴微颜。眼看吴微颜就要扯到链子那一头,霍止突然一放手,吴微颜力气使了个空,仰头就栽到了地上。“哈哈哈哈,叫你这野女人不听话,再跟爷斗!”
吴微颜只听见自己的牙厮磨出“咯咯”的声音,再拽链子的时候,那霍止已将另一头拷在了自己手腕。
霍止走向气得鼓着脸的吴微颜,眯着眸子,笑问道:“怎么,我的奴隶,看完了才记得跑?”
“解开!给我解开!”吴微颜扯着左手上的链子。
霍止得意地摇了摇右手的手链,道:“别费力气了,只有本宫才能解开,乖乖听话,我的奴隶。说不定本宫心情好了,给你解开了也说不定。”霍止“牵着”吴微颜,坐到落葵身旁,脸色已变得冷极,连周身都散发着黯然神伤的气场。“愣着干什么?埋了她。”
这世子爷真是落魄也情操哈!逃亡了还不忘给情人建座坟,你倒是自己来挖啊!
吴微颜手边哪有铁锹挖坑,她想了想,搬着块石头压在那女尸的腿上,瞄了眼霍止,那人还坐在女尸旁发呆。吴微颜将石头盖到女尸的脖子上时,已经累得满头汗。
霍止这人果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坐在那儿陈着个脸一动不动,就在吴微颜又搬来一块石头的时,霍止开口道:“落葵她,本是我小时朝见燕皇,被赏赐的舞姬。十岁那年,她突然闯入我的校场,那时我首次随父王出征,将她当作奸细殴打,后来才知晓,她无意间得知父王被困,前来报信……”
“喂!你这么喜欢她,那脸上这几块石头就由你盖吧。”吴微颜说着,抹了把汗,然而霍止却像没听到一般,淡淡地叙述道:“那一战归来,我便遣人对她好生照料,她病好后,却执意留在我身边,许是当时出于愧疚,没有多问,现在想来,两次兵败,都是她暗通南宫越的吧。可是,明明在见到她闯入校场的第一眼,就已经晓得落葵不是普通的女人了。我赶她一次,她求我一次,她说若是我赐婚与她,她绝无怨言。可谁知,这一留,便不想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