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页,书着两行不同的字。第一行写着“戒指”,笔触大气了些,第二行是“金鳞”。吴微颜估摸着第一行保不定就是兰草仙子的字,将这院子便成戒指戴。而“金鳞”,泰半就是蓝鳞的墨宝了,一身蓝鳞,贴片儿金鳞一定很拉风。
吴微颜取了一支小狼毫,毛笔有灵性一般地从笔杆中流出墨汁,晕染了雪白的笔端。她好奇地研究了会儿毛笔,没琢磨出什么机关,便提笔在扉页的两行字下写了“冰糖”二字。她机敏地感觉到,这毛笔一沾纸,便有灵性地附着又牵着握笔人的手,落下一笔一划。关于这些,书中只写道“取狼颈下之毫,集狂野灵气与笔墨间。”
第二页便是进出兰草园的方法,她默念一声,睁开眼,便回到了篁竹林中。脚边的溪水中,亮晶晶的冰糖躺在半干的一小块鹅卵石上。她将冰糖敲成了三块,一块在口中含化,试着进了兰草园,回到草屋中,将两块冰糖储在一个小空罐中。“太机智,太机智。”吴微颜笑着走出篁竹林,想着书中所写,兰草园的泉水能提高人体机能,兰草温泉能改变身体体质,而兰草园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是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就连园子前的竹叶尖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更别说满屋子的书,不仅涵盖了各种岐黄之术,武功绝学,还有百工之技和战术权谋。
她想,恐怕自己这几天都得跟中彩票一样笑的合不拢嘴了。
吴微颜前脚刚踏出篁竹林,后脚陆渊就抓着她往那位“残废”住的小院里跑,口中还不停地叫道:“不是唤你给那家伙端药端饭菜了吗!怎么还闹啊?你愣什么愣,该不会忘了吧……哎,祖宗诶,你点什么头啊!快跟着点别让我可劲儿拽啊!晚了小二黄就遭毒手了!”
两人到小院的时候,院内一片凌乱,陆渊直直向厢房走去,推开门,却定在那里。
吴微颜急急上前,见到屋内的景象,心提到嗓子眼。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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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风信子抬回他的卧房,床榻上的他气丝若游。吴微颜沉痛地出了房间,陆渊深深地低着头,随着她出屋,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泛起青筋。
“莫伤心了,陆师兄……”她瞄到陆渊紧握的手,紧压下心中情绪,淡淡道:“人生短短几十载,总逃不过一死。比之南理的人,算是没有太多煎熬的去了。师傅仁心仁术,一生虽未建功立业,但也时常救死扶伤。今日他驾鹤西去,不过是他的一个完美落幕罢了,陆师兄切莫太过悲痛。想师傅临终前叮嘱我们顾好自己,顾好冬青门一众兄弟。那残废虽着实可恨,但师傅叫我们发誓不去为他报仇,也是为我们着想,怕被仇恨迷蒙了眼睛,毁了一生。师兄你……看开点,还有我和翁师兄呢。”
陆渊没听完吴微颜的话,径自向那人的小院走去。吴微颜知道他这是回去查那残废的身份去了,想必自己的一番劝说是白费了功夫,叹了口气,准备下山为风信子筹办丧事。兀的脑中一动,飞快转身跑去风信子躺着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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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夕,市集上采办货物的小厮越发频繁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市集上人头攒动,两侧小摊上或多或少挤了些人。
一个白面书生穿着个缝补的麻布衣裳,挽着书生髻,蓝布包着头顶鼓出来的发团,蹲在街边,盈盈白臂从麻布衣服中露出,双双交叠放于膝上,被那扎着书生髻的小头枕着。悠悠向左偏着,就在那颗小脑袋刚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之时,那书生似乎感应到了般,忽的从睡梦中惊醒,复又迷迷蒙蒙地枕回双臂上。
那书生身前摆着一筐红艳艳的、散着淡淡玫瑰香气的红花。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觉那红花花瓣薄厚均匀的怪异。
就当那书生即将再次栽倒在地面之时,那书生再次惊觉地醒了过来。这次他并未再昏昏睡去,而是伸了伸腰背,拍了拍耐脏的麻衣,转身便要离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将那一篮怪异的花往胳膊上一跨,悠悠闲闲地逛起了市集。
他驻足在一家顾客较少的摊位前,拨弄着摊子里各色的朱钗首饰。
不远处坐着的摊主,见那书生一身寒酸气息,摆弄着最次的几个朱钗。理都懒得理那穷酸的书生,径自一人编着首饰。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摊前又多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在为身侧一名娉婷多姿的小姐试戴朱钗,叽叽咕咕地赞着那为小姐。他想这必定是个肯花钱的主,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凑上前去。
丫鬟捧着个圆珠玛瑙步摇,笑着道:“小姐,你瞧瞧这个。挑了半天,也就它还显得活泛些。”
那小姐以袖掩唇,咯咯一笑道:“就你这小姑子有眼光。”
丫鬟为那小姐戴上了步摇,围着她看了两圈,正要开口,就听那摊主拍手赞道:“姑娘好眼光,这摊子里就数这个制的最合我意了。姑娘戴这步摇,一步三摇,配这身锦缎的牡丹花裙,就像是那清晨采露的仙子娘娘,显得姑娘委实是花容月貌,与那天仙般的夕娣姑娘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