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连平民,都作为杀伐的战功了吧。
盐城小渔村的风羽们在基地中十分安全。粮食充足,水源是引冬青山上的泉水。所幸提早关了店铺,资金损失不大,再加上风羽众人百艺加身的,在乱世生存下来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同在盐城,花家与风羽,两相对比,更让吴微颜心中一番五味杂陈。
风羽们看似心肠狠硬,总是挂着不过事不关己,己不关心那种没心没肺的态度,像是很快就将此事忘了大半,实则心里,忘掉的是惨烈的场景,记下的,却是一笔深仇。
而脑子不记账的吴微颜,在见到南月时,才想起前不久有过这么一战。
——
风羽三辆马车行至燕梁边界苇河,已将临时车夫送到了目的地。众人立在岸边,望着初春未解的河上冰,紧紧束起一道道枯黄的芦苇,像是为冰面镶了一层底边。
不少商队和人们都严严实实地裹着自己,露出迷茫无助的双眼,麻木地向着对岸,在宽广的冰上,背着沉重的包袱向目的地行走。
吴连正给马蹄裹上了布,刚抬头,却见吴微颜不知从哪儿变来了几双鞋底有刀刃的怪靴。吴微颜像是试过无数遍,顺利地将靴子敷贴地裹着脚。
她支着马背,穿着那双怪靴站了起来。刚开始,整个人还有些摇摇晃晃。在原地跺了几下脚,左右腿在冰面交了几次便稳住了。她伏低上身,双膝半曲,穿着加厚的劲装,在冰面上迈着步子。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快的像是要化成一阵风。她瘦小的身影,如鸟儿般在冰面上飞行,时而旋转,时而划圈。
路过的行人盖帽下的双眼都被她吸引。他们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追着她蹁跹的身影,不由地看痴了。
吴微颜觉着自己示范的差不多了,便一个又一个拉着换上她连夜赶制出来滑冰鞋的风羽们,手把手地教。风羽们不愧是喝过兰草水的,领悟能力极高。吴苇更是滑的行云流水,一个旋身“碰!”地就撞倒了开她玩笑说“苇河河神来接老大做媳妇喽”的吴罗霁。吴罗霁跌跌撞撞地爬起,咬牙扶着摔痛的屁股大喝:“河神娘娘逃婚啦,兄弟们,抓住她!”吴罗霁、吴哀哉、吴连正、吴关四人撒了欢儿地哈哈笑着,滑冰追去,吴苇一见形式不对,“嗷!”一声就拼命蹬着腿逃开。
吴微颜在芦苇丛边上闲闲地溜着,看着风羽卫们打闹嬉笑,她突然觉得宋易边的温暖,并不是只有他才能给予她,风羽的存在,和当时的他一样,就像是太阳般温暖。
吴微颜想通了这事,心情明朗许多。她快步在冰上划了几下,转身倒着溜冰,双臂垫头,仰首望这白蒙蒙一片雪的世界,就这么任自己随着惯性,随着风,滑翔去不知名的归处。
脚下突然“嘣”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吴微颜只觉鞋下刀刃像是没了束缚,脚向外一歪。就听身后“别!”地一声叫。在吴微颜还在判断那人是谁的时候,就已经撞上了。她身形不稳,带着那人,双双跌倒。
吴微颜刚清醒,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白袍男子南月,有一刹那,她似乎看见南月眼中闪过痛楚、疑惑、醒悟、恼怒和柔情,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吴微颜愣愣地盯着他神色变幻的双眸,直到身下南月轻哼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拉起南月连连道歉。
谁知那南月竟没有摆着副大家都看惯的冷脸,对她微笑着说:“无妨。就是这冰上飞走的技巧,小人总学不来。”清雅如月的面上,满满都是懊恼。
“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南公万不可这般拘礼。”吴微颜对他笑了笑,毫无芥蒂地拉起了南月冻得有些发凉的手,指着远处追逐打闹的风羽说道:“看,他们亦不思虑等级礼教,多好。在我们中间,南公子只当是个普通人便是。若是南公子不嫌弃,不如微颜教你吧。”
南月向她微笑颔首,她温润的手掌心,传来一股暖意。
吴微颜拉着他滑了几步,闲聊道:“本以为南公子这几日独来独往静默不语,是个高冷的性子,原来笑起来这般平易近人。你呀……叫我微颜就好。”
“高冷?”南月似乎能分析出这个词的含义,脸上的笑容,竟奇怪地表露出些许满意。
南月笑罢,脚锋一转,面向吴微颜,他伸手抚过她的盖帽,将未被包裹而散乱出的发丝,轻柔地别进盖帽里。他凝视这她,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宠溺。
没心没肺地吴微颜只觉这脸不戴盖帽真是太英明了,完全未感到气愤有何处不对劲,又或是,南月的话,本就没什么问题。她傻呵呵地道谢后,接住了飞来的信鸽,见是绿折子,她便毫不避讳地打开纸条,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注意到面前人的手,在瞥到她手中纸条时,僵硬地顿住。
纸条上只落有潦草几个字:“燕七王越,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