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苎玲珑虽说是琴,但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不过是一块形状极其不规则的玉石,晶莹剔透,远看泛着丝丝寒气。玉面左侧一排极其精致的霜花,轻轻一抚琴弦顺势而出,完美勾住玉石两侧。
“若是诸位未曾感受到白苎玲珑所散发出的凉寒之意,那便可上台一试,这机会只此一次。”赫兰太子抬手示意道。
众人闻言,原本有些跃跃欲试的露出遗憾的表情,有的坐定不动纯观赏,有的碍于身份勉强按捺住欣喜……而这等新鲜事儿也勾起了大臣及番邦使臣们的兴趣,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猜测这琴之所属。
几个小番邦的公主们都率先自告奋勇想要彰显一番,却不料当真正走近白苎玲珑的时候,竟会被白苎玲珑寒气所挡,连琴弦都碰不到,遂讪讪而归。
宓罗的大臣有些暗自鼓励自己的闺女上前一试,若有幸谈得此琴也是一种荣耀。正当其他女子还在思量是否还要上前一试时,一直坐在迪枫后方的乔心朗声开口道,“既然我看大家犹豫不决,那本公主就先来试试!”
旋即对着迪枫俏皮道,“太子哥哥,乔心对此琴很感兴趣呢!我也自小习琴,以前吵着要一览白苎玲珑,你既不让我观琴也不让我碰琴,今日就让我去试试吧!总没理由再拦着我了?”
隐在面具下的迪枫看不出是何情绪,只是瞧着他嘴角微勾,并未答话,便算是默许了。
乔心起身拉了一下裙摆,款款而行。当她接近白苎玲珑之时,琴周身的寒气有一瞬收敛,随后又恢复正常,乔心看着心下一喜,这表示白苎玲珑并不讨厌她的碰触了。
乔心坐定,对着高台微微一笑,抬手拨动琴弦。前阙的音符倒是清晰悦耳似黄鹂鸣唱,只是越到后面琴声有些渐小,拨动的轻盈度也稍显滞钝。云希瞧着乔心的反应,想着若不偏执而行,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盏茶时间,琴声骤然而停,乔心脸色有些微寒,还是勉强笑道,“今日有幸能弹奏白苎玲珑于愿足矣,本公主不是这琴的有缘之人,便不勉强继续而弹了。”说罢利落起身而下。
皇帝倒是因此对乔心赞赏道,“那达的乔心公主有此等心性难得!能弹奏这番已为翘楚了。”乔心走至自己位前,端庄一礼算是谢了皇帝刚才对其称赞之词。
皇帝看着乔心在赫兰太子之后坐下,眼光有些深邃,忽然就看向台下左侧的一众大臣。朝臣都极为敏锐,只是察觉皇帝这般目光,都有些忐忑。若说去试琴,若是幸运,那便夺了皇家的风光;若是出丑,自己女儿万一执拗,被白苎玲珑所伤有个好歹,日后如何是好?
“启禀陛下,老臣之女想自请为我宓罗先抛砖引玉。”兵部尚书李启道。其他大臣都看向李启,神色各异。李启之女李佳诺、丞相年冠之女年瑜、大学士文昌之女文黎三人都对琴与书画极为喜爱,曾经也是在一众大臣之女较量中脱颖而出,誉为‘京城三珠’。
李佳诺随着父亲话落起身对着皇帝一拜,柔声道,“皇上,佳诺斗胆为我宓罗先试一曲。”
皇帝恩准后,李佳诺便莲步轻移。只是弹奏的效果还是略输乔心公主一筹,李佳诺浅浅一笑,大方下了高台。而她本就显得羸弱,即便稍逊一筹,众人也未有唏嘘者。
随后是文黎及其他想要一试的朝臣子女,只是皆败下阵来。唯独年瑜坐定不动,推托身体欠佳不想赫兰太子宝琴沾染污秽。年瑜面色有些苍白,皇帝也未曾强令,遂作罢。
“父皇,儿臣觉得不如让云筱姐姐跟云希郡主试试?儿臣见先前明瑶公主弹奏之时,二人极得明瑶琴曲之道般,互相交流不断呢!”茗倩有些悻悻道。
云筱此时却一反常态,起身坐到茗倩近旁,笑拉着她道,“倩妹妹这是在取笑姐姐与云希呢?服侍我的宫人都知晓我从不摸琴,而刚才你也说了云希那丫头只懂骑马射箭,要说琴艺,可不只有你一人可出手?你如今可是害羞,所以如此说想要我们为你壮壮胆?”
茗倩一愣,没想到今天云希不与她呛声,连云筱都能妹妹长妹妹短与她如此亲近,还夸赞她,必有蹊跷。但这琴,自己却有恻隐之心,只是……
云筱见茗倩还在迟疑,拿起自己端来的茶杯,“姐姐敬你一杯,倩妹妹毕竟也是我宓罗一国公主,如今看来只有指望你一人了!”随即一饮而尽,等着茗倩的答话。
茗倩见此情形,只得同云筱饮了一杯,起身温婉表达了一番自己愿一试之意。
看着茗倩上台,云筱复又做回原处,对着云希眨了眨眼,云希也眨了眨眼默然。
茗倩倒是真如云筱所说不负所望,前段与乔心一样能驾驭白苎玲珑,众人都既好奇又紧张,不知这茗倩公主能否成为白苎玲珑的真正有缘人。
琴曲到一半,云筱忽感身体不适,咳嗽不止,绢帕一抹竟隐隐有血迹!云希一惊,忙扶紧云筱,担忧地看着她。
服侍的侍女也吓住了,叫了一声,“不好了!云筱公主又咳血了!”,因为这一突发状况,茗倩不得不也停了琴声。帝座上的皇后也按捺不住起身,皇帝也从思绪中回神,同样站了起来。众大臣惶恐也跟着站起,番邦使臣也在观望中。
云筱看着这场面,摆摆手,“云筱今日打扰诸位雅兴了!这咳血之症总是出乎意料而至,无大碍,不必因此扫了大家兴。”
皇帝此时也开口道,“如此这般可还能在此?还是先行回去歇着罢!着太医来给你瞧瞧。”
云筱摇头道,“父皇不必了!只是小毛病。我回去歇会儿便无事了。”不等皇帝再次开口,云筱又补了一句,“云希医术就极好,上次突犯此症,多亏了她在旁,不如就让云希与我一道回文筱殿,晚上再去祈麓台观礼,可好?”
皇帝闻言看了看云希,还未答话,旁边的皇后满脸担忧道,“还有什么好不好,赶紧回去让云希给你探瞧一番,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云希扶着云筱慢慢从后方离殿,皇帝此时也坐下,恢复了情绪,众人又再次入席。茗倩基于刚才的经验,越发有底气,也落座起音,殿上又是一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