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湖畔小镇,三人也不下船,找到一旁的渔家,向他们卖了一顿饭,可是他们的菜大多是鱼肉,法华圣僧吃不得,韩珊珊又出钱让她们做了一顿素菜送过来。
法华圣僧的身体虚弱,没有半点力气,吃个饭的累的满头大汗,荀阡见此,便拿起饭碗,装了一碗饭,夹了些青菜豆腐喂法华圣僧吃,法华圣僧知道他身上元气大伤,应该多吃点营养,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才满足道:“这小孩儿真乖巧,我听说青萍门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是不是有这回事?”
韩珊珊点头道:“是这么一个规矩!”
法华圣僧道:“我一生专注除魔卫道,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一个传人,慈恩寺中的弟子虽多,但和我有缘分的一个都没有,我看这小孩儿跟我颇为有缘,不如让他传我衣钵如何?”
韩珊珊尚未回答,一旁扒饭的荀阡已经开声说道:“老和尚,我家里就剩下我一根独苗了,我还要传宗接代,不能出家当和尚的!”
法华圣僧爽朗一笑道:“谁告诉你,做了我的徒弟就一定要做和尚啦,你可以当个俗家弟子,我一样对你倾囊传授。”
荀阡是见过法华圣僧那威猛到几点的怒目金刚法相,心里不由的一动,转头看向韩珊珊,目光中带有一丝希冀。
韩珊珊微笑道:“法华大师,看来要让你失望了,荀阡是我二师姐的孩子,我师尊已经将他推荐给武当山,我总不能违抗师命,中途让他跟你去长安吧?”
法华圣僧虽然有点失望,但佛法讲究缘分,看来自己和这小孩儿还是没有缘分,当下也就作罢。
就在这时,岸上奔出三个女子,首当其冲的是一个蓝衣少妇,只见她远远就冲着法华圣僧道:“法华大师,原来你在这里。”
法华圣僧转头看去,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杜施主,阮施主和程施主来了。”
来人正是杜影,阮阿秀,程雯雯三人,她们三人从青萍山下来后,在皖南碰上了同门师兄,被告知魔剑“杀妻”的失窃之事,便加入了追查的行列,三人和师兄告别后,一直向南追来,在汉水又碰上了慈恩寺的和尚,听到携带魔剑“杀妻”之人向和陵的方向奔逃,她们便沿着长江西去,结果在岳阳听到魔剑杀人之事,就留在岳阳调查,但岳阳城里里外外被慈恩寺的和尚翻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魔剑的踪迹,阿秀师姐妹三人被派往出事的码头搜寻,沿着洞庭湖一路向西走去,结果就是这个小镇上碰上了法华圣僧和韩珊珊三人。
杜影道:“法华大师,你可是见到了携带魔剑之人?”
法华圣僧道:“见过了,说来惭愧,我不单无法阻止他,还被他打成重伤,多得这位韩姑娘相救,才能保住一命。”
杜影早便看到了韩珊珊,也从韩珊珊一身紫衣中看出了她是青萍门弟子,而三人正在青萍门的手上吃了亏,除了阿秀,她和程雯雯的心里都有点滞怀,说话间不由得忽视了她的存在。
法华圣僧介绍道:“韩珊珊姑娘,她们是太华山妙心真人的弟子,蓝衣服的叫杜影,青衣的叫阮阿秀,黄衣服的叫程雯雯”
阮阿秀礼貌稽首道“韩姑娘,敢问足下是青萍山那位前辈的高足?”
韩珊珊当日没有参加对三人的围捕,自然不认识她们三人,但也从那少妇的眼中看出她们对自己带有一丝敌意,虽不知因何而起,但见她们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想和她们纠缠不清,便道:“我的本领低微,为了免得给师尊她老人家丢脸,岂敢在外面打起她的名号招摇撞骗?”
杜影一听,心中一股无名火气涌起,心道:“青萍门的人果然都是无礼之徒。”冷哼道:“那请姑娘赐教!”说着一道白色的剑气如同长鞭扫向小舟,这一招是太岳剑诀中的“疾风劲草”,是从劲草立于强风中,任由强风吹荡也难以吹断,可见其韧,太华山先贤便从那条幼小的劲草中领悟出这一找剑诀,所以这招的剑气劲如强风,韧如劲草,被剑气扫中之人,便会如同被劲草缠住一般被束缚住,所以这一招是用人捉人而不是杀人,杜影只是气韩珊珊出言无礼,想教训她一翻罢了,并没有下死手。
韩珊珊见剑气临身,冷冷一笑,一手提着荀阡的衣领,脚尖在船上一点,身如孤鸿,瞬间向后飞弹出三十丈开外,脚尖在碧波中一点,腾空而起,在天空滑翔片刻,落在小镇的一处高楼顶部,回头清声道:“既然大师的同伴已到,小女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而法华圣僧并没有出声,倒不是他不想出声回礼,而是他现在正被杜影的剑气束缚住,根本出不了声。
韩珊珊在楼顶看到湖小舟的情景,脸上嫣然一笑,带着荀阡跳下高楼,落到大街上,顺着大街走去,找到一个车行,在那里买了两匹瘦马,和荀阡分别骑上,赶着马向武当山走去,这样走了两天,她们便到了夷陵,夷陵山高林密,底下长江巨浪滔滔,
韩珊珊曾经听问师尊提起,武当的创派祖师张道陵,便是立于长江东岸山头看那气吞云岳的龟蛇二山,感应气走龙蛇的气势,玄武之能,领悟出威震天下的武当功法,心想:“我和周连如自小指腹为婚,他去了武当学艺,我却拜上青萍山,多年后,艺成下山,本该早结为道侣,但周连如修炼的功法是那‘纯阳无极功’,道法未成,不能失去童子之身,这才一拖至今,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既然路过夷陵,那却不能不来当年张道陵感悟真武功法的地方瞧上一瞧。”想罢,将瘦马缠于树下,领着荀阡,舍骑步行,向山顶走去,两人来到武当弟子为了纪念张道陵而建在山顶的望江亭一看,立刻感到远方气象万千,令人神往,就连无知小儿荀阡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气势,当真是渊亭峙岳。
过了片刻,韩珊珊骤然发现亭中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看他们身穿的服饰,是那武当的黄色道袍,韩珊珊此次去武当山是为求人,应当礼貌,便想上前相识,忽然听到其中的那个女子“啊”的惊呼一声,从江亭中跃起,躲在一旁笑道:“周师哥,如果你再敢无礼,看我不大耳光抽你!”韩珊珊看她那模样,约莫是十七八岁左右,生的眉清目秀,甚是惹人怜爱,只见她这时笑目含春,想必是在和情郎幽会。
韩珊珊不想打扰别人的情趣,轻轻一笑,拉着荀阡的手转身离开。
那个姓周的武当男弟子起身抱住那女子陪笑道:“是我不好,你想打就打吧。”这个武当弟子的外貌年纪约莫二十一二来岁,长的一张国字脸,身材挺拔,白面无须,甚是风流倜傥。
韩珊珊一听到这人的声音,腰梁瞬间直立,汗毛竖起,呆立在当场,一动不动,心下有如惊涛骇浪,心道:“不会的,只是说话相似而已,那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那女武当弟子道:“师哥别闹了,有人在看着呢!”
那男武当弟子道:“看就看呗,我们修道中人讲究的是念头通达,为心无愧,我和你光明正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那女子不依,转身往山下跑去,那男子朝韩珊珊和荀阡看了眼,“呸”的一声道:“让这两个碍事的家伙搅和了,真倒霉。”这时韩珊珊头上带着遮阳斗笠,看不清面貌,身上又换了一套小户人家的小姐服饰,那武当弟子也认不出他是青萍门弟子,以为是那里来的一对农家姐弟,骂骂咧咧地向他的师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男武当弟子看不清韩珊珊的脸,但韩珊珊将他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发苦,一言堵住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荀阡拉着韩珊珊的手,发现她的身体不断的打颤,手心里满是汗水,抬头道:“韩姑姑,你没事吧?”
韩珊珊过了良久才吐出一口闷气道:“我没事,天色不早了,咱们下去吧!”
荀阡奇怪韩姑姑先前说要看山,怎么才上来就要下去,两人行至山腰,远远看到转角的一处悬崖上站着两人在说笑,正是方才那两个武当弟子。
那男武当弟子伸出自己的左脸道:“是我不好,你再打吧!”
那女武当弟子道:“我手酸,打不动啦!”
男武当弟子道:“我帮你揉揉!”伸手便去拉她。
那女武当弟子一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男武当弟子低头闪过,“你的手不酸啦?”
那女武当弟子板着脸道:“谁允许你碰我啦!”
男武当弟子赔笑道:“好,我不碰,难道你让我一辈子都不碰你吗?”
女武当弟子“哼”道:“除非你明媒正娶,用八人大轿将我抬进你周家的大门,否则你休想碰我一根毫毛!”
男武当弟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人有了婚姻,一时间哪能娶你过门?”
那女武当弟子怒道:“既然你们有婚约,你就去娶她吧,何必来这里讨好我?”
男武当弟子道:“我这不是不喜欢她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在家里跟我父母吵的情况,如果我不真心待你,会带你回家吗?现在我已经和家里闹翻了,如果不再不要我,我当真是无家可归。”
那女武当弟子面目含春道:“谁要你了,给我那里凉快那里呆着去!”
男武当弟子厚颜道:“你身边最凉快,我就呆在你身边,那里都不去。”
女武当弟子心里一酸,眼里出现一片雾气,道:“师哥,你从小对我尽心照顾,我的心里除了你早已经容不下别人了,你可不要辜负了我!”
男武当弟子站起来道:“天地良心,我周连如发誓,若果有一天我辜负师妹王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原来他就是周连如,韩珊珊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韩珊珊在山道中听的一清二楚,脸色苍白,浑身发颤,心道:“好一个薄幸的白眼狼,自己等了他十余年,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随后恍然大悟:“是啊,他不是为了练那纯阳无极功,而是根本看不上我,韩珊珊啊韩珊珊,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要不是今天偶然碰见,你还要给那薄幸狼骗多长时间。”
名叫王嫣的女武当弟子捂住周连如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过了一会,将头靠着周连如的肩膀道:“你和那人的事总得解决,我不想让你被天下人唾弃,也不想别人来骂我无耻,但我又不想你离开我,心里好生为难。”
周连如笑道:“那有什么好为难的,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后,诞下麟儿,到了那时,我爹就算不认我的这儿子,他总得认他的孙子吧!”
王嫣嗔怒道:“臭不要脸,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剑气从山道飞来,将一枝老松拦腰砍断,松树“沙,沙”落下朝他们压下去,惊的二人从旁躲开,回首一看,只见先前在望江亭上遇到的那个农家女子手持一柄脆绿色的长剑,正在遥指他们。
周连如一看那剑就知道对方不好惹,心想:“自己和师妹在此处谈情,又没得罪对方,她为何要对自己杀气毕露?方才那剑如果是偷袭自己和师妹的话,必然被伤了一人,可是她并没有偷袭,而是砍松示警,这到底是何缘故。”拱手笑道:“在下乃武当紫青真人大弟子周连如,旁边的是我小师妹王嫣,不知姑娘是何人,我俩又是如何得罪姑娘?”
韩珊珊闭气沉声,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道:“青萍门弟子,得见负心薄幸之人,岂能袖手旁观,你两快快自行了断,免的污了我的剑。”
周连如和王嫣一听对方是青萍门弟子,脸色均是一白,他们都知道周连如的未婚妻就是青萍门的弟子,这人如此之说,定然是知道周连如和青萍门弟子的婚约之事,否则那里会多管闲事,周连如和王嫣对望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