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做完早课后,阿秀向妙心真人禀明荀阡的事情,妙心真人,经得妙心真人的许可后才下了太华山。
太华山只有一个山门,阿秀从玉女峰下来,走上一条笔直的大道,大道连接正字门,上次她要给荀阡介绍太华山各种幽静的场所,才会走逆字门,绕了个大圈,其实,太华山门就在玉女峰左侧不到百丈之处,非常近,下山便到,无须绕过大圈。
出了山门,施展出清风云体的御风法术,在山林间飞渡而过,不日便来到了皖南九华山,九华山为地藏王菩萨道场,此处乃佛教圣地,山中寺庙甚多,阿秀此次是为了大悟禅寺中的造化丹而来。
造化丹可以移经改脉,荀阡的身体经脉强悍,可以承受强烈的真力冲击,但经脉闭塞比常人多上一倍,修炼真力非常缓慢,此种体质最适合修炼由外而内的佛门金刚伏魔神通,但现在他是阿秀的弟子,阿秀又不懂得练体功法,自然无法教导最适合荀阡修炼的功法了,所以她看上了造化丹,造化丹能梳理荀阡的经脉,让他能像正常人一般修炼真力。
大悟禅寺位于九华天台山腰,寺中僧人多是闭禅苦修之士,修为虽高,但实力却差的很,而且佛门讲究的是金刚不坏,所以他们的防御力非常竟然,攻击方便就很差了,这是佛门的普遍现象。
造化丹是禅寺中的一种奇弹,阿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服用造化丹之人固然能将体内的经脉拓宽,改善体质,但也会让服用者丢失其他天赋,例如荀阡现在是根骨强而体质弱,如果服用了造化丹,体质是会有所提升,但说不得会损失到起根骨,这一得一失便是造化,所以唤作造化丹,阿秀阅历尚浅,不知其中的道理,以为服用造化丹后会让人的经脉拓宽而没有坏处,如果造化丹真有此奇效,早已闻名天下,天下修士闻之而强夺,大悟禅寺早就被人踏平了,哪能留到现在。
到了九华山地界,阿秀不敢御风行走,从树上落到地面,舍风步行,沿着山道缓缓走去,大悟禅寺没有山门牌坊,群峰环伺,郁郁葱葱,松柏少见,多是阔叶古树,参天而起,顺着山道转了个弯,前面阔然开阔,一片黄墙绿瓦出现在山腰的一处谷中,阿秀心道:“好大的一片佛寺!”她看那连绵不绝的屋宇,心想:“此处的寺院虽然没有慈恩寺那么阔大恢弘,香火鼎盛,但静心祥和却远胜位于帝都的慈恩寺,此处非常适合清修,拥有道家的无为之意,反倒没了佛门香火鼎盛,普渡众生的尘嚣。”
阿秀径自朝那大寺庙走去,山道迂回,行了数里,穿林过洞,地面开始平缓,前面树木花草也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整然有序,阿秀行近,见到许多僧人团团坐在古槐树下,听着一个老和尚在解读经文,那老和尚长得精瘦,却骨痩嶙峋,二眉下垂,有气无力,双人浑浊,看上去很难有人想到他会是一名得到高僧,只不过说的话中气十足,长长绵绵,好像永远不会断气一般。而围在他旁边的和尚,个个都在凝神静听,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阿秀感到惊奇,走近细听,方知是老和尚在讲解释迦牟尼的故事,她听的有趣,便找了一处石头坐下听了起来,当老和尚说到释迦牟尼割肉饲虎的时候,不由得出言相讥道:“大师何为残忍,在此误人子弟。”
此言一处,周围的和尚无不转头看她,那些弟子的眼中都充满了杀气,阿秀吃了一惊,心想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吗?用得着如此生气?这大悟禅寺的僧人怎么有这般重的杀气,当真不像佛门弟子,难道是他们修炼了地狱道所致?
地藏王菩萨就是那个地狱不清誓不成佛之菩萨了。
老和尚抬提那倒吊的长眉,忽忽的看了阿秀一眼,问道:“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阿秀说:“大师说释迦牟尼割肉饲虎的时候,当时的释迦牟尼是人不?”
老和尚一愣,沉声道:“释迦牟尼当时并没有成佛,自然是人了。”
阿秀又道:“既然他当时是人,那他为了救下兔子而割去自己的肉给老虎,他对兔子是行善了,那么他对自己是不是行恶了,那我说他残忍,有那里不对了??”
老和尚言语一塞,说不出反驳之言!
阿秀继续道:“对自己尚且如此残忍,更何况对别人乎?这是古话,可不是我说的,大师同意否?”
老和尚道:“释迦牟尼是舍己为人,用自己的肉换取兔子的生命,是为慈悲,他舍弃了自己的皮囊才得以成佛。”
阿秀道:“世间之上,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自然定理,释迦牟尼这次是救下了兔子,那明天呢,等到老虎又饿了,他还能救的了下一个被老虎追捕的兔子吗?”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世上万事讲究的是缘分,兔子和释迦牟尼相遇,是一种缘分,所以被释迦牟尼割肉救下,但是其他兔子在被吃的时候没有碰上释迦牟尼,两者便是无缘,释迦牟尼也救之不得!佛法不普渡无缘之人。”
阿秀道:“强词夺理,有缘之人被你们普渡,如果是没缘之人,便不会理睬他们的生死了吗?”
老和尚道:“我佛普渡有缘人,人少了,普渡之人就少了,只有佛法发扬光大,行善之人多了,被救的人也就多了!”
阿秀见两人的见解大异,心中也不想和那老和尚争辩下去,摇头不语,站起来走向大悟禅寺的大门。
老和尚连忙喊道:“施主从何而来,来大悟禅寺所为何事?”其他的和尚也纷纷站了起来,面色有点不善地看着阿秀。
阿秀心想我怎么总感觉到这些人对我有一种如临大敌一般,难道他们知道我是来求造化丹,他们不想献出造化丹才如此不待见我?
她停下脚步,回头对那老僧双手合十说:“我是太华山弟子,今日前来拜见大悟禅寺主持玄正大师,不知道玄正大师是否在寺院里面?”
老和尚也双手合十回礼,但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阿秀身上移开,只听得他朗声道:“贫僧便是大悟禅寺主持玄正,请问施主找贫僧有何要事?”
阿秀听说他就是玄正方丈,表情略微呆了呆,再次行礼道:“小女子是太华山妙心真人座下弟子阮阿秀,今天来大悟禅寺求一枚造化丹,不知道方丈可否割爱?”
玄正方丈沉吟了片刻,才道:“本寺已经多年没有炼制造化丹,只因欠缺一味三生草的主材料,如果施主能寻来三生草,本寺定当送上一枚造化丹!”
阿秀蹙眉道:“何处有三生草?”
玄正方丈道:“三生草并不珍奇,叶成三瓣,一指长,茎为紫黑,高一尺,喜长于梧桐树下!非常好认。”
阿秀道:“既然如此,大师为何不遣人去取?”
玄正方丈重新坐在树下的大石上才道:“十年前,九华山来了一名散人,号称百花居士,他禅寺东边十里处的百花谷中住了下来,而且养一白貂,那只白貂喜好吃三生草,野外的三生草多被白貂所吃,难以寻觅,而百花谷中却种养着许多,贫僧曾遣人去求,都被拒绝,贫僧也束手无策,所以请施主去取十茎,本寺便可炼制一炉造化丹。”
阿秀心道:“看来大悟禅寺多半是折在那百花居士的手里,否则不会请我去取,但为什么他会认为我就一定能取回三生草,莫非其中有什么缘故不成?”问道:“难道百花居士有什么怪癖?专与大悟禅寺的和尚过不去?”
玄正方丈苦笑道:“非也,百花居士为人清雅,非常好相与,但本寺僧人曾因为白貂毁坏九华山上的三生草之缘故而开罪了他,他便在百花谷上设下禁制,但凡九华僧俗,不得进入百花谷一步,而姑娘非九华僧俗,自然能进得了百花谷,因此贫僧请姑娘走那百花谷一趟!”
阿秀心里也是很想见见那百花居士到底是何等样的人,所以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有拒绝,心想:“玄正和尚的话不详不实,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自己见机行事,如有不妥,使用剑盾强行逃离就是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将我强留不成!”心下打定主意,便道:“既然如此,我便走那一趟,告辞!”说罢,朝着玄正方丈所指之路走去。
行出五里,已经转入了群山当中,心想:“那百花居士能让大悟禅寺所有和尚对他充满忌惮,必然是一位高人,既然是高人,我定要结识一番。”又想:“和尚没说实话,不知道隐瞒了什么,想必他们之间不是只有误伤白貂之事,看来此行要小心为妙。”
阿秀为人胆大而不鲁莽,轻易能看出玄正方丈对她没说实话,信步而行,在九华山上东拐右做,慢慢前往百花谷,回眺九华,翠景红叶,沿途景色,观之不尽。
行至东峰,忽见两个道士在一处山亭中休息,一个是中年人,就算带着道观也能看出他是个秃顶,油光满面,两个眼睛特别小,像一副老鼠眼一般,矮矮顿顿,说话像个破铜罗一般,正在抱怨着泉水的苦涩,一个年轻帅气,丰神玉朗,剑眉星目,云鬓后仰,垂在身后,说话清脆有节,正在和那矮胖道人解析泉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