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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钗梦里忆旧年(短篇)

(一)

苏家的梦小姐丢了只玉钗。

据说那玉钗珍贵异常,乃是前朝皇宫之物,某位名妃戴过。

沈修一身凌然正气,显得原本就俊俏的眉目更添英气。而一旁的苏梦小姐娇靥羞红,明媚不可方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周身的气氛暧昧非常。

这哪里是来找人帮忙寻东西来了,分明是找个借口眉来眼去!

谷鳕心里老大不痛快,于是拿了个抹布在两人周围到处晃悠,期望打扰到他们。

不过苏梦还有其他事,不久便离去了。

谷鳕也不在装模作样地擦东西,她走到沈修旁边,正待为刚才的事提出不满。沈修却突然起身,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大跨步地向书房走去。

今年是谷鳕和沈修订婚的第三年。

根据约定,还有一个月,他们俩就要成亲。

可时间越近,沈修对于这桩婚事就越发抵触。

谷鳕看在眼里,可她也没办法。

沈修素爱温柔小意的女子,而她却是整日扯着大嗓门,粗俗的紧。

但是如今两人只身外地,既无亲戚帮持,又无势力提拔,诸多事宜要亲力亲为。沈修是文人,许多事情做不开,便只能由她来。

可到头来,又被人嫌弃。

想着想着,谷鳕忍不住哭了起来,扔掉手中的抹布,跑出了大堂。几日后,沈修和谷鳕来到了苏家。

可苏家上下却是一片素縞,漫天雪白,痛哭之声不绝于耳。

拉过一个人询问,这才得知,苏家的老爷于昨日去世。再见到苏梦时,她依然像上次那般貌美精致,因为哭过而微红的双眼,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她一见到沈修,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早闻沈公子断案能力盖世无双,家父死因不明,还请沈公子助小女一臂之力。”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面容俊雅,形态端方,像是有着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

他也看着沈修,“还请沈公子能在寒舍多住几日,帮家父断清真相。”经过一番询问,得知死去的苏老爷今年四十有三,平日里身体十分好,极少出现生病的情况。

但是,就在昨日,苏老爷在家和姨娘喝酒,喝着到了兴头,于是举杯对月,吟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后,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们当时便找来了李大夫,可那个时候,家父已经不行了……”苏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哽咽地几乎不能言语。

一旁的声音将话接了过来:“家父面色青黑,李大夫断定是服毒而死,我们找了当时和家父一起喝酒的姨娘,那姨娘说她与家父同饮的是一壶酒,酒里面定不可能有毒。”

谷鳕忍不住问:“那会不会是酒杯的问题?”

男子看了一眼她,道:“酒杯我们也检验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旁沉默许久的沈修突然开口:“我觉得还是先开棺验尸比价妥帖。”

那名男子是苏家的大少爷,苏梦的姐姐,据说是六扇门的统领之一,名叫苏致。

苏致好似对检验尸体很有些了解,准备得十分充分。谷鳕甚至看到沈修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欣赏之色。

(二)

沈修和苏致在那间停尸房呆了一天一夜。

而谷鳕也在苏府吃了一天一夜。

苏梦一脸震惊地看着谷鳕,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除了睡觉和上茅房,她的嘴几乎没有停止过。

看着苏梦花容失色的模样,谷鳕心里骄傲的不得了。

这位苏小姐恐怕很少出门,根本不知道她吃得的算少得了。而且也不怪她吃得多,苏府的吃食大多以精细为主,谷鳕还是第一见到婴儿拳头大小的馒头,三四个下肚,根本感觉不到饱。

沈修和苏致一出来,就看见吃多了到处溜达消食的谷鳕。

“苏老爷怎么样?”谷鳕上前问。

沈修摇摇头,说:“苏老爷的确是中毒而死,他的身上没有针孔和伤口,并且胃里聚集大量毒酒,并不像是食物中毒而死。”

“还有……”沈修伸出手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蹙眉道:“你到底吃了多少。”

“嘿嘿……你猜。”说着,心虚的谷鳕赶忙溜走了。

苏致在一旁看着,眼中有着笑意:“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听到这话,沈修脸色却一白,他死死地握紧拳头,看着苏致缓慢而坚定地说:“她不是我的妻,她只是我的妹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苏老爷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这话常用于表达对远方亲人朋友的思念之情以及美好祝愿。

根据苏致所言,苏老爷远在外地的亲戚朋友多如牛毛,很难排查。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有许多年不来往,几乎没有什么理由来杀害苏老爷。

听到这,谷鳕忍不住了:“苏老爷到底是个当官的,官场之上,为权为名为利的人不在少数,苏老爷一生虽然没有大的过错,但是也不排除误打误撞的情况下,断了别人的路。”

苏致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接下来就是询问证人证词的时候了。

和苏老爷最后在一起的那个姨娘近日里憔悴了不少,她一看到苏致和沈修就大声尖叫了起来。

“老爷不是我杀的,老爷的死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你们,你们快走你吧……”她哭得浑身抽搐,跪倒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如果再这样逃避下去,只会越抹越黑,没有人再会相信你。”谷鳕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姨娘,大声地冲着她的耳朵吼。

姨娘似乎被惊吓到了,愣愣地看着谷鳕。

“苏老爷的死还没有盖棺定论,如果凶手真的不是你,我们一定不会冤枉你的。但是,有个前提,你必须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谷鳕连忙说着。

姨娘如死水的眸子动了动,明显是将谷鳕的话听了进去。

随后姨娘便如倒豆子一般,将她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那天老爷叫我去花园喝酒,我恰逢得了一坛好酒,于是带着那坛子酒赶赴了花园……”

“老爷打开坛子,连连称赞。老爷取来两个大碗,倒上酒,先是喝了一碗,然后起身对着月亮念了一句诗……。”

“然后……然后……”姨娘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的。

“老爷就倒了下去……”她的力气好像全被抽光了,瘫软在了谷鳕的怀里,好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接下来是苏夫人。

苏夫人十分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是苏老爷的继室。

苏夫人神情沉痛,语气悲伤:“老爷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我问他,他也不说。直到……直到那天,老爷,老爷竟然……”

沈修打断了她的哭声:“请问,那天苏老爷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苏夫人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一旁伶俐的婢女开口:“那个时候,我和我家夫人去了城隍庙,为老爷祈求事事顺利。”

然后是其他的几个姨娘。

“苏老爷出事时,你们各自在什么地方?”

七个姨娘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在自己的房间睡觉,有的回了娘家,有的在厨房做夜宵,等等等……

最后是苏府的所有小厮婢女以及门卫。

那个时候,他们不是去睡觉,就是在自己的岗位上。询问到最后,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夜已经深了,沈修决定第二天再查,先回去休息。

苏致突然向谷鳕走来,很是欣赏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有如此胆量,魄力,在下佩服。”

谷鳕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姨娘的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公子这是哪里话,这不是应该的嘛,嘿嘿。”

苏致也笑了,好看得让谷鳕不由自主地呆在原地。

(三)

苏梦疯了。

经过一晚上的时光,谷鳕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再不复往日的光鲜靓丽,头发散乱,穿着亵衣,光着脚在院子里大吼大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谷鳕震惊地站在原地,内心十分不能接受。

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人,不过一晚上不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修走了过来,和谷鳕一起看着婢女们在苏致的指挥下,用绳子捆住了苏梦。

突然,他握住了她的手。

谷鳕内心一慌,下意识地看向两人交握的地方。

沈修的手自小便生得好看,五指修长,沉稳而有力。

耳边这时也传来了沈修的声音,“找个借口,离开苏府。”

谷鳕愣住,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沈修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一把将她推入门口,眉头紧蹙,“一定要出去,回家以后,就拿着行李赶紧离开。”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谷鳕,使劲地扭过身子,语气焦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恰逢,苏致向着他俩走了过来。

沈修脸色瞬间阴沉,看着谷鳕的眼多了丝狠厉。

“你呆在这只会处处妨碍我,你一点用也没有,天天就会惹是生非……”

长袖猛地扬起,他指着门口,冲着她大声吼道:“还不给我滚。”

谷鳕的眼泪涌上眼眶,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修,转身就跑。

“沈公子,这到底怎么了?”苏致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沈修。

沈修苦笑着摇了摇头,“苏公子不必多问,我们还是接着调查吧。”出了苏府,谷鳕发觉官府以及六扇门的人早已将苏府包围成了铁桶。

五步一哨,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谷鳕经过了层层审查,过了整整三个时辰,她才从苏府真正地走了出去。沈修告诉她要尽快离开,但是她并不想听他的话。

他会让她离开苏府,一定是有危险发生。

她不能丢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些。

擦干脸上的眼泪,谷鳕连忙回了家,希望能拿些有用的东西帮他。沈修的东西有很多,大多是都是判案所需的工具和书籍。

整理书籍的时候,她不小心将一本书碰倒在了地上。

下意识地去捡,却发现那是一本春宫图。

上面男男女女纠缠的画面惹得谷鳕红了脸,忍不住啐了一口,心底暗骂沈修禽兽。

但就在这时,春宫图里的一张字条掉了下来。

那是一篇小故事。

“凌家有女,自幼不同于常人,嗜爱蛊术,庆烨三年,凌十五,夜放蛊,城中却意志坚定者,皆若疯癫。庆烨六年,得帝青睐,奉为贵妃,赐字雾。后庆烨七年,卒。在宫期间,玩弄巫术,扰乱帝心,后为蛊术反噬,美貌不见,仅余白骨。”

谷鳕想到了疯癫的苏梦,后背一阵发凉。

一夜之间,疯癫,苏梦很有可能中了蛊术。

谷鳕又想到了苏老爷的死。

姨娘说过,酒里无毒。苏致检查过,酒杯无毒。可沈修明明发现苏老爷的肚子里聚集大量毒酒。

或许,苏老爷也是被蛊术害死的。早就听闻,蛊生性嗜血。

谷鳕于是拿着装了整整一桶的新鲜猪血,前往苏府。

与之前出来时候的重重盘问不同,苏府的门口虽然也站了那么多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拦着她。

顺利地进入了苏府,谷鳕却发现了不对。

太安静了。

虽然发生了苏梦那样的事,大家都十分恐惧,但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如今是夏季,苏府内别说没有人声,便是连虫叫都没有。

就在她预感不好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排穿着红衣的侍女。

这些人面目空洞呆滞,步伐异常的整齐。

谷鳕不敢叫住她们,却也好奇她们的去向,于是跟了上去。她们来到了大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堂之中原本挂着的白布,放在中央苏老爷的棺材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绢花和龙凤的红蜡烛。

一身喜服的沈修出现了。

他也和之前遇到的侍女们一样面目呆滞,行动僵硬异常。

苏梦小姐头戴红盖头,生硬地走到了沈修的身边。

四周围得都是人,明明该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却硬生生地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谷鳕目瞪口呆地看着沈修和苏梦向着高座的苏夫人行礼。

眼看着大堂中央的两人准备夫妻对拜,谷鳕才从震惊中回归,想也不想,连忙准备跑过去,拉开沈修。

可就在这时,她被人扯住了袖子,一道低沉地男声传来:“谷鳕,你不要命了。”

苏致将谷鳕拉到了一间屋子。

“苏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谷鳕拉着他,焦急的抓心挠肝。

苏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走了以后,整个府里面的人都出了问题,我之前因为有事,出去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那个样子。”

谷鳕从口袋里翻出之前发现的那张字条,递给苏致:“这是我在沈修房间里看到的,你瞧瞧,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蛊术……”苏致看了后,眉头紧蹙,“那就麻烦了。”

“苏公子你博学多才,你想想办法吧。”

“我需要血。”

“我有。”谷鳕连忙从身后拿出了那一桶新鲜猪血。

苏致:“姑娘,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血?”

“是猪血,猪血行不行。”

“姑娘有听说用猪血来对付蛊虫的吗?”

“蛊虫不是生性嗜血吗?”

“……生性嗜‘人血’”但谷鳕坚持认为猪血是有用的。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将沈修抓来,看看有没有清醒的法子。

但当两人回到大堂时,婚礼已经结束了,沈修和苏梦不知道去了哪里,高台上的苏夫人闭上了眼睛,满脸青黑,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她死了。”苏致上前探查了一番,下了结论。

谷鳕瞬惨白了脸,嘴唇开始哆哆嗦嗦:“那……那沈修怎么样了?”

苏致摇头,“要不然我们分头开始找,先找到的人来这贴个地址字条。两个人找总要快些。”苏致快谷鳕一步先找到了沈修和苏梦两人。

谷鳕到达的时候,苏梦的眼睛奇异地红着,看向苏致,是令人胆寒的怨恨。

她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苏致连忙从腰间抽出佩剑,眼睛眨都不眨地砍断了自己脖子上的手。

霎时,血光飞溅,血腥味扑面而来,四周都被雾一般的血笼罩着。

苏梦好似感觉不到痛,甚至笑了起来,将断掉的手踢到了一边。

“好久不见,苏大人,你对女孩子还是那么得不懂得怜香惜玉。”柔媚入骨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酥,却偏偏眼前的景象如此血腥。

一阵恶心上涌,谷鳕扶着门框狂吐了起来。

苏致连忙跨步到她身旁,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赶快离开这里,我替你掩护。”

这时,苏梦大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一边笑着一边步步逼近这两人。

“苏大人,难得见到你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她脸被溅起的血笼罩着,眼神阴暗怨毒,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苏致冷笑一声,抬头看她道:“倘若你是原来的苏梦,我或许也会如此对你。”

“不……”苏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纵然是以前的苏梦,你也不会有丝毫爱护,苏致,你爱上这个小姑娘了。”

谷鳕吐了半天,胃里面痉挛似得绞痛,可她却忍痛挺直了身板,双目清明地看向了苏梦,问:“沈修在哪里?”

苏梦连声娇笑,看着苏致的眼充满挑衅:“哟,一开口竟然问的是别的男人,敢情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致呀苏致,你也有今天。”

苏致握紧了身侧的双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用着尽量清明的声音:“苏梦,别逼我杀了你。”

苏梦正要掩嘴一笑,却发觉双手被砍,干脆收回了胳膊,看向了两人,语气诱惑:“沈修就在苏府的某一个地方,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如果能找到他,我就放这位姑娘走……”

苏梦声音突然狠厉起来:“找不到,你们就去死吧。”(五)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

也同样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三天的时间,就凭着两个人,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将占地千顷,房屋众多的苏府翻一遍。

可谷鳕却依旧不放弃,长时间的滴水未进,让她的身体虚弱异常。

她心里只充斥着一个信念,找到沈修,然后一起回家。

三天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至。

苏梦再次出现。

她看着前几日还意气风发的谷鳕,这几日竟然虚弱到如此的地步,嘴角勾了勾:“苏致呀苏致,你连你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愧对你苏家的列祖列宗。”

苏致缓慢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将剑尖指向苏梦,压抑着满腔怒火,一字一句地说:“苏梦,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仿若瞬间消失在原地,等让人再看清他时,他已然站在了苏梦的面前。

手起刀落,竟是要将眼前人从头砍断。

苏梦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身影一闪,躲了过去。

苏致手中的剑反手一转,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直击苏梦要害。

苏梦眼睛一眯,也开始有所动作。接上的手臂忽地洒出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直击苏致门面。

苏致连忙退后,飞身至谷鳕身前,挡住了剩余的毒针。

“倒是有两把刷子。”苏梦赞许了一声,接着甩出了手中的暗器。

苏致奋力抵挡,可惜苏梦手中暗器众多,他只能尽全力阻挡,若想要攻击,却是万万行不通的。

就在他体力不支,咬牙坚持的时候,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竟出现一块巨大的塌陷。苏致和谷鳕一时不察,双双掉入缝隙中。

这个洞异常的深,苏致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地洞。

他死死地抱住怀里的谷鳕,拼尽全身的内力,让下降的速度缓了下来,然后踏着周围凸起的石块,一点一点地到达了底部。

到达底部时,谷鳕和苏致都已是冷汗湿透了衣衫。

谷鳕挣扎出了苏致的怀抱,感觉脸上烫得要命。

苏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怀里突然一空,心底居然难受得紧。

“苏公子,谢谢你。”良久,谷鳕道了一声谢。

苏致干干地笑了笑:“不打紧。”谷鳕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向着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沈修竟昏迷在据他们下落不远的地方。

将随身带着的一些药丸都塞进了沈修的嘴巴里,谷鳕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被牵连到这些事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受伤害的人是沈修。

负面的情绪在心底暴涨,谷鳕心里压抑地厉害,好像不做些什么胸膛就会难受地爆炸。

起身,愤恨地用力踹了几脚石壁,又狠狠地哭了一顿,这才好了许多。过了不久,沈修醒了过来。

他看着微弱光下满脸泪痕的谷鳕,心底软了软,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嘶哑得厉害。

“不……不哭。”

将沈修的手抓在脸上,谷鳕使劲地用袖子抹了抹脸,绽开了一个笑容,“沈修,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沈修也笑了笑,可当他的眼睛转移到苏致脸上时,原本温和的气质一下转变。

他紧盯着苏致,说:“苏公子是不是该解释些什么。”

苏致苦笑地点了点头,说:“是该坦白了,真是不好意思,连累到了你们。”

(六)

二十年前,苏家苏老爷的原配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只可惜的是,其中的女孩天生不会哭不会笑,一天到晚眼里无神,黑黝黝的眼珠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相反的是那个男孩。

无论是白天黑夜,都会因为常常哭闹地叫大人心烦。

不过好在,今后继承家业的终归是男孩,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相反的,更多的人认为,女孩子不哭闹是文静的表现,男孩子哭得多一些表明今后有大能耐。

这个想法直到兄妹俩十岁那一年截止。

苏家的小姐苏梦不仅不会说话,连路也不会走,一天到晚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

反观苏家的少爷,你早上还看着他斗志昂扬,颇有些小男子气概地在武师身边打拳,中午的时候或许就会穿着女孩子的衣裳,脸上抹着一些看上去不伦不类的胭脂水粉,说话的时候,都是细声细气的,还动不动就哭。

这一切来得太不自然。

后来这一切在一位路过的得道高人口中得到答案。

兄妹俩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全部是因为原本该一个魂魄一个身体的原则被打破了。简单点说,就是两个魂魄进入到了同一个身子里。

得道高人拿出了一枚玉钗,将男孩身体里面女孩子的魂魄送入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体里。

高人临走之前将这枚玉钗送给了苏家夫妇,因为小女孩的魂魄刚刚回归身体,还不太稳定,怕又回到男孩身体。高人反复嘱托,这玉钗虽能将身体中的魂魄划走,可这玉钗却是一件被封印的蛊物,一定不能摔碎了。

后来这玉钗不小心被一熟读古史的亲戚瞧见,断定了这玉钗乃是前朝一祸国殃民的贵妃最出众的一件首饰,名叫锦奉。

众人对着玉钗愈发地看重。

但就在几天前,苏梦不小心弄丢了它。

这才出现苏梦找上沈修的事件。

(七)

了解了事情真相的谷鳕立马想到了苏老爷死的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苏老爷最后对月吟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恐怕指的就是你们兄妹二人,这句话又是指对远方亲人思念,也可以理解成苏老爷看见玉钗被摔破,小女儿的魂魄凶多吉少,有可能不在人世。苏老爷用自己的死来作为讯息,传递给苏家少爷,告诉他,要防着苏梦。”

谷鳕又想了想,颇为不解地问:“我有一点不清楚,苏老爷是如何自杀的,酒里面明明没有毒,他又是如何被毒死的。”

沈修开口:“这很简单,苏老爷事先服用了毒酒,却又吃了一定的解药,在拉一个能够转述他死前最后一句话的人,这一切就都成了。”一切的真相都明了了。

谷鳕想到了那张夹在春宫图里的字条,问沈修:“其实那个凌家女之所以会是那个样子,也是拜玉钗锦奉所致?”

沈修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火折子的火光下,他拿出来的竟然是那枚摔成两截的锦奉。

“就在苏梦疯癫的前一个夜晚,我们见过面,她告诉我,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把这个交给我,因为那个高人曾说过‘能封印如此厉害的蛊物的器物,在某些情况下,这个器物可以杀死蛊物’”

沈修将玉钗交给了苏致,说:“苏梦小姐说,如果要死,也要死在和她曾经密不可分的兄长手上。”

(八)

苏致出去后,整整三天,地洞之上的地面就没消停过。

地洞的时光,总是漫长。

这其中苏致曾偷偷地给他们送过食物,这才保证虚弱的两人没有被饿死。

直到有一天,地面上的声音消失了。

一根绳子从地面裂缝的上端落到了谷鳕和沈修的面前。

两人齐心合力,费劲力气,终于爬到了顶端。

苏致抱着早已凉透的苏梦,面无表情。

谷鳕看了看,没敢说话。

沈修也立在一旁,一语不发。

“呵……”苏致突然笑了一声,“我苏致也会有今天。”

语毕,手起刀落,他握着苏梦的手将一把匕首捅进了心窝。

他剧烈地喘着气,用力地扭头看向了谷鳕,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你……今后要好好的,好好和沈修过日子。”

他再看向沈修,可这时,他的眼睛开始涣散。

“沈修,你一点都不会骗人,你那么喜欢她,却害怕因为你的正直伤害到她而疏远她。”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对她的爱,明明一点都不比我少。”

(九)

沈修和谷鳕遵循约定,在一个月后,成了亲。

后来,沈修得到朝中高官引荐,做了自己喜欢的官职。

谷鳕苦练成就了一手好医术,常常在大街上,免费为人治疗,得了不少美名。

夫妻二人自那日起再也没聊过苏家的那些事。

只是到了苏致和苏梦忌日的时候,还会去苏家拜访一下。

苏府早已落魄,但夫妻两人却合力将其整治的一如从前。

苏家的那些事,仿佛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特殊,特别,终生难忘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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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诡异而悠久的传说揭开了故事序幕:如果在昭阳湖上出现悬空垂钓的蓑衣人,就会有人暴毙。江京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女大学生那兰成为畅销悬疑小说作家秦淮的写作助理,被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是非圈——秦淮是风流唐璜、是嫌犯、也是夜游人,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奇死去……和秦淮接触的时间越长,那兰觉得对他了解得越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秦淮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而她,在玩一个极度危险的游戏,最致命的,是她陷入了和秦淮的感情沼泽。湖底宝藏的传说,五尸奇案的蛛丝,世家间的恩仇,秦淮的黑暗隐私,如一张网,向那兰收拢。终于在一个风雨夜,那兰看见了小船上悬空垂钓的蓑衣人……而她是离死亡最近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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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府嫡出三小姐,生母死后生活一落千丈,受尽欺凌,偶然撞破庶出大姐姐的秘密,被她下药丢进莲花池里,香消玉殒。现代都市小白领在产房产子,灵魂意外穿到死亡的蓝月儿身上,自此性格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