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微湿的肩膀上传来厚重的触感,含烟侧头,发现一双粗糙的大手正为轻柔地自己披上黑色的男子外衣。
顿时,她慌了手脚,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否会滑落,循着那双大手急匆匆地回头,却看到了那个被她认定为“木头”的冷硬男子,竟对着她做如此温柔的动作。
“杨、杨侍卫……”也不知是跑步的原因还是什么?今天脂粉未施的含烟,粉颊上竟染上了俏丽的红晕,看看身上那件厚重的黑衣,她带着笑意低下头,“谢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话刚出口,杨鼎就后悔了。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会不会误会。
“谢谢……”谁知含烟才一愣,随即便笑了,拉紧身上的黑衣轻声道谢,那明艳美丽又带着羞怯的笑容,竟让杨鼎有了一瞬间的恍神。
她的美并不艳,却俏生生的犹如沾了露水的春花,似已盛开又似含苞待放,清纯娇俏得让人想珍惜她、珍藏她,为之开怀、使之开怀,倾尽宠爱。
他在乱想些什么?
定力极强的杨鼎轻易就稳定住了心神,径自举步朝潇湘阁走去,却没有发现,他所谓的稳定心神有多么的欲盖弥彰。
含烟无辜地看着那根反应怪异的“木头”,快步跟上。
奇怪,她不是一向都伶牙俐齿的吗?小姐以前还说她是个不拘小节的调皮丫头呢,怎么今天见了杨侍卫却紧张成这样呢?
“你哪里伶牙俐齿了?”旁白先生看着和两年前判若两人的含烟,满脸的悲天悯人,“只不过是摊上了苏小姐这样的主人,近墨者黑而已,其实你是个很文静很羞怯的女孩子!”
尴尬是一堵无形的墙。书房和潇湘阁的距离并不近,但这长长的一路上他们却一直尴尬地沉默着。
走在前面的杨鼎,一直都在反省。
——为什么这女孩会吸引他?他怎么可以被主人以外的事物吸引去目光?
——美女他见多了,可从未见过含烟这般娇俏的,她身上仿佛带着一种神力,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鲜活起来……
——够了!忘了她!杨鼎,你这辈子除了忠心,不能想其他!
杨鼎没有发现,当他在心里发狠般告诫自己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皱紧了眉,显得莫名的阴郁,脚步也无意识地恢复了平时的速度,越走越快,让含烟或小跑、或疾步而行,才勉强跟上他。
而此刻的含烟自是委屈不已,他不是来送她的吗?怎么走得这么快,让她都快跟不上了?含烟正气鼓鼓地想开口,却见潇湘阁就在眼前了,只好忍耐地跟上。
走到潇湘阁的一角,含烟的闺房处,前面的人陡然停住,后面的人因为一直全神贯注地“追尾”,反应倒也不慢,终于在安全距离内紧急刹车——那急急停下的模样,真是就差刹车声了。
“吱呀——”此乃旁白先生捏着嗓子的恶搞,咱们跳过……
“到了。”杨鼎机械地出声。
“嗯……谢谢你杨侍卫,衣服,衣服洗好后我会送回去的,谢谢你……”
含烟越过前面的杨鼎,用不太自然的动作开了门,回身道谢,只见她视线散乱,双眼频繁地眨着,十足小女人窘迫的娇态。
“好。”杨鼎依然意简言赅,随即转身欲走。
在转身的那一瞥中,他看到了这间整洁清雅的女子闺房的一部分——中间的那张桌子上,明显地放着一封火漆未开的信——
屋外,杨鼎不动声色地离开。
屋内,含烟在拆开那封信后,脸色唰地变得煞白,柔软的小手又一次变得僵硬。
思虑甚久,她颤抖着双手,犹犹豫豫地将那封信收入衣柜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