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愿闻其详。”他的脸色又好了些,看样子胜利在望!
“父皇乃少有的圣君,不会视灾民为刁民,他听说此事,必定会嘉奖你善待灾民。此时灾民感激夫君,等同于感激朝廷,若你如今驱逐灾民——”我将声音拖长,“那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卑职谢三太子妃指点。”梁提督这才真的有些定心,向我一抱拳,行礼道谢,但却还是没有立刻撤走官兵。
“梁提督,这半年来你善待灾民,为我和爹救济灾民打开方便之门,苏蕴感激不尽,若出了什么变故,我自当为你周旋。”
据曦晨以往的总结,武官多性直且勇,瞧不起女流,而在朝多年,无贬无擢的武官,性子多半没改,但又会特别谨慎。
他也说过,以我的身份,对官场得意者,施威为主,对下层俊才,应施恩为上,而对付这类人,必须恩威并施方能收效。
“苏蕴虽是女流之辈,也不敢只手遮天,但身为丞相独女,三太子之宠妃,深得皇宠,又与另外两位太子多年交好,要保你一名小小的提督,是轻而易举,同样……”
我抬出身份,特别加重了“小小”二字,后面的话略带严厉,但没有点破。
“是,卑职立刻让手下撤离!”这梁提督终于把我的话放心上了,哼,刚才见他的脸色随我的话变来变去,似乎深为所感,却久久迟疑,真让人恼火。
“等等。”我叫住他,“请梁提督让灾民们退后三丈,不得近观,夫君入城后,发给他们一些干粮和水,派一小队官兵护送他们回家吧。”
事实上,这些灾民半个月前就可以回去了,而大部分的灾民也确实在半个月前已经启程,留下来的大多是想见Andre一面的,于情可谅,于理……其实也算是不该纵容了。
我虽感动,却实在不敢做得过分,对梁提督所说的话,说是那么说,其实自己也心虚得很。
看着梁提督指挥官兵维持秩序,看着灾民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后退,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多久没有接触外人了?还是这样,带起面具,一边算计一边和别人说话。
我忽然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一丁点事情,就足够让我烦躁了,恨不得找间房子躲起来,摔它一地瓷片!
刚才“行善”的心情荡然无存,我狠狠一拂袖,“含烟,我们回去用膳吧。”
饭菜已凉,心情烦闷的我赌气地不让含烟去热菜,坚持吃那冰凉的饭菜,一口一口,我也懒得嚼,赌气地将那又冷又硬饭狠狠吞下!
含烟曾劝阻,但被我尖利地驳了回去。
染雪曾想强行将饭菜带下,热了再拿回来,但我朝她吼了一句,“我不想吃了!”,便让她将饭菜撤下。
若不是,若不是担心妆花掉,担心重新化妆的时候刚巧Andre回城,我真想大哭一场……
我想离开,我想离开!!
找个没人的地方,只面对着Andre一人,天真也好,无知也好,不必算计不必掩饰,不必瞻前顾后,以我最真实的情感,跟他撒娇,被他宠爱
许是吃下了冷硬的饭菜吧,下午时,肚子总有些不大舒服。
曦晨不能来,御医信不过,尤其Andre随时都可能回来,让他见到有大夫在为我看病,那还得了?!疼就疼吧,疼死了不更好!
这决定果然是对的呢,肚子才疼了没一会儿,便见城外一骑红尘飞奔入城——随后,梁提督遣人来说,Andre快到了!
顿时,我大喜过望!喜怒无常的小脸终于扬起了笑,再没垮下,我忐忑地整了整仪容,早忘记了肚子疼是不疼,我将手放在小腹上,笑容越发的温馨。
“宝宝,听见了吗?你爹回来了呢……”
披上披风,我甚至懒得叫含烟和染雪扶着,一言不发地自行向城门走去。
软软的身子,虚浮的脚步,都在狂喜中恍然不觉!
Andre!你终于回来了……
娃娃,有好多事情要向你哭诉、向你撒娇,索求你的爱、你的安慰……
娃娃等着扑进你怀里呢……你要快些到、快些到哦!
我眼里的泪,快忍不住掉下来了,And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