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唯独那个男子,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意外。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再想他,但理智怎么可能一直战胜感情呢?还记得少时第一次在锦江江畔见到他时,他一袭白衣,美得如画中的仙,锦江江畔开遍的灼灼桃花,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风采。从此她的心中,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洛容瑾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取了一张宣纸,在上面细细写下一行诗。
她写好时,身后有一只男子的手,抽起那张宣纸,洛容瑾一惊,起身时恰巧撞到那男子的怀中,她抬眼,恰好看到楚桓俊朗的面容,她一怔,想行礼,却被楚桓托住:“不必。”
楚桓看着那张宣纸,读道:“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他读到最后时,洛容瑾已是脸色惨白,在宫中写这种思慕情郎的诗句,是大罪,她跪下道:“皇上恕罪。”
楚桓却将她扶起:“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真是好才情,却不知,你为谁而愁?”
洛容瑾咬唇不答,楚桓却以为她是小女儿的害羞情怯,于是笑道:“朕一直以为你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却没想到,你也会哀愁,也会思念朕,只是你从来不说,朕还以为你不屑朕的宠爱呢。”
洛容瑾知道楚桓会错意,以为这首诗是写给他的,但是她哪敢道破,于是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给皇上添加麻烦。”
“难得你这般善解人意。”楚桓赞叹道。洛容瑾垂着头,白皙的脸上有着淡淡红晕,在楚桓的眼中分外觉得美丽,尤其是和整天争吵不休的苏如画和丽妃相比,眼前这个女子更是让他觉得心境平和,连繁重的政务导致的疲惫都抛到脑后了。
“朕近日有一个对子,一直苦苦思索而不得,不知洛才人能否为朕解忧?”
洛容瑾微微一笑:“皇上请说。”
“烟锁池塘柳,不知下一句应如何对?”
“烟锁池塘柳……。”洛容瑾疑惑地重复着,她忽然想起什么:“那日在雪地上写下这句对子的人,是皇上?”
楚桓颔首,他笑道:“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朕想了好些时日都没有想出的对子,就被洛才人想出来了。”
洛容瑾不由觉得出乎意料,原来一直以为楚桓是个金戈铁马的铁血帝王,却没想到他才学也甚好,她不由道:“皇上过奖,皇上这个对子暗含五行,出得实在巧妙,容瑾也是想了很久,才能想出来。”
“你就不必谦虚了。”楚桓一笑:“你是浔阳有名的才女,世人皆知,你的一手簪花小楷也写得十分灵秀,其实朕早已见过你的字了。”
洛容瑾意外道:“皇上在何处见过?”
楚桓拿出一个锦帕,锦帕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梅花旁还写着七个字:“花开花落终有时”。
洛容瑾道:“呀,这是恭妃姐姐的帕子,怎么会?”
“这帕子朕偶然拾得,但吸引朕的却是上面的字。”
“这字……的确是臣妾所写。”
“你入宫三个月,时间不长,却处处让朕惊喜,你的淡然,你的才情,你的字,都让朕觉得你不愧是浔阳洛氏出身的大家闺秀,让朕十分欣赏。”楚桓靠近洛容瑾的鬓发:“但是朕却最喜欢,写‘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的你。”
楚桓宽厚的胸膛靠近洛容瑾,从来没有跟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的洛容瑾有些发慌,楚桓说话时的气息拂到她耳垂,痒痒的,又很温暖,她白玉般的脸颊不由红透了,楚桓看着窘迫的洛容瑾,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洛容瑾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楚桓以为她害羞,更加紧紧握住她小巧的柔荑,洛容瑾回过神来,也不再回抽自己的手,而是抬起头,和楚桓五指交缠,她的眼睛如夜空的星星般亮闪闪的,乌黑透亮,里面交织着羞赧、畏惧和丝丝憧憬,很多女子的眼睛都比她漂亮,但楚桓却觉得,这是他此生见过最漂亮的眼眸,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她的唇也如花瓣般柔软,楚桓呼吸深重起来,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帷幔深处。